他的存在就是震慑。
她也亲眼见过戚十堰动手,纵是当时林二抢占先机,也不是戚十堰的一合之敌。
她做了什么叫岑默高看的事,让岑默觉得她能杀得了戚十堰?
岑默挑眉,颇有点意外十鸢对自己的认知不足,他不紧不慢道:
“十鸢姑娘难道不知道,戚十堰一直没有放弃找你?”
十鸢眸中情绪没有半点波澜,显然,她早知道这一点:“所以呢,岑大人是觉得我趁机偷袭,戚十堰不会有防备?”
岑默从她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眸。
十鸢不是很喜欢将自己的私事说给别人听,便是执行任务,她也不需要把任务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晴娘。
但岑默统筹两城战争,十鸢不希望他存有半点侥幸。
十鸢分外冷静地提醒:
“岑大人,戚十堰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的儿女情长,在他心底,责任比感情重要,而在这两者之上的——是胥铭泽和许晚辞。”
她和戚十堰相处了两世。
她也非是感情迟钝,否则,也不会用这般手段去谋取城防图,她能察觉得到戚十堰对她的心思。
但那又如何呢?在她和许晚辞的天平上,戚十堰永远都会选择许晚辞。
胥铭泽的确给了戚十堰足够自主的权利,但在这一切的前提下,是胥铭泽早就确认了戚十堰不会背叛他。
在戚十堰眼中,不会有任何事越过胥铭泽和许晚辞。
在戚府的最后一晚,十鸢早看透了这一点。
想叫戚十堰背叛胥铭泽,或许只有许晚辞能够做得到,偏偏依她所见,许晚辞对胥铭泽并非无动于衷。
她不觉得奇怪。
三年相伴,纵是胥铭泽行事再是极端,也不可能让许晚辞心底一点痕迹不留,再说,自己的性命驾临在情感之上不是很正常么。
胥铭泽救过许晚辞一命。
如果后来的许晚辞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那么她对胥铭泽的所有容忍都是理所当然。
换做是她,防止有人危害到公子和晴娘等人的安危,她不会轻易对任何人付出信任。
十鸢不觉得她杀得了戚十堰,戚十堰不是傻子,十鸢甚至觉得他或许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岑默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他听出了她的拒绝,岑默侧身退让出路:
“是岑某鲁莽了。”
这一声鲁莽,岑默承认得没有半点为难。
他看得出十鸢不排斥杀掉戚十堰,她是真心觉得她做不到,他和戚十堰没有相处过,论了解自认是不如十鸢的,既然如此,他便不会盲目地妄下定论。
再有一点,岑默看得出十鸢拒绝的真正理由。
——谁叫他提前说了主子不希望她再掺和进去。
十鸢和他错身离开,岑默转头看着她的背影,便是四周没有外人,她走路间也和这城主府的婢女相仿,只是没有那种谦卑恭敬之态,但也和他第一次见她时没有一点相似。
岑默心底轻啧了一声,真是谨慎。
他有点漫不经心地想,或许他也能找晴娘借一个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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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岑默一耽误,十鸢到正院的时间不由得有点晚了。
胥衍忱眉眼清润地望向她,透了点询问之意,十鸢没有隐
瞒,提起了岑默找她的事情。
胥衍忱眸色微微有点浅淡,不见温和,倒是透了些许仿佛玉石般的冷硬。
他不会拦住十鸢出任务,便是她当时要亲自解除那些刺客,胥衍忱也没有半点阻拦。
她有自己想走的路,也的确需要展露实力得到其余人的尊重恭敬。
但他不会主动让十鸢去杀人。
她和戚十堰相处数月,且能在戒备森严的戚府拿到城防图,见微显著,从中便可窥得戚十堰待她不错。
胥衍忱不知道十鸢对戚十堰会不会有愧疚。
如果有,他不会叫这种愧疚加深。
便是没有,他也不希望她心底会留下痕迹。
她非是草木,也非是工具,而是活生生的人,岂能要求她对任务对象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两城交战,纵是幽州城有三郡相助,但他们也不是没有一点优势。
她已经做了她该做的。
如果什么都需要她来扫平,这场战争才能赢,那么,某些人趁早退位让贤,叫她得到她应有的位置和待遇。
十鸢第一次听见公子稍许的冷声:
“不许去。”
十鸢眨了眨眼,她替胥衍忱研磨,轻声道:“他说公子不想让我再掺和,我便拒绝了。”
她还有其余的事要做,自认比杀了戚十堰要重要。
闻言,胥衍忱眸中的冷意才渐渐淡去,再回想女子说话时的自然而然,他忍不住地喟叹了一声,她有时乖顺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让人难以想象她杀人时的果决和冷静。
简直判若两人。
但也正因此,恐怕这世间根本没有人能对这份特殊感到无动于衷。
被她放在心上的人,总是轻易地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叫人难以抵抗。
和衢州城尚算平静的气氛不同,幽州城早吵成了一团。
除了戚十堰,其余人听见胥铭泽的命令都觉得不敢置信,脑海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让城?
是胥铭泽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幽州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如果当真让了出去,再想要夺回来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众人不解,不论是地形还是人数,都是他们占优,为什么要不战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