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个苗疆少年(27)
覃桉稳住神,面色不惊,仍恢复了温和的笑。她坐在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镜中反衬出的两名侍女的面容。
她仍记得,这是客栈。但栈内却多出梳镜台。
她的手没进囊袋,二指夹符,将它悄悄的碰上了侍女的衣袖,毫无反应,不是污秽之物。
侍女仍要替她梳妆,纤细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
覃桉觉得脑袋发蒙,像是有东西要往里钻一般,让人难受。
她拧了把自己的胳膊,痛觉让她知道自己是真实的,并不是在做梦。
若不是梦,那是什么?幻镜?
她像是幡然醒悟般,将手伸进袖口。她放在袖中的莲花刺也不见了,桃木剑也没了。
只有这个囊袋,袋中就是些她平日用的符。
她摩挲着那几张薄纸,面色无奈,没一个能用的。
覃桉吸了口气,仍由她们给自己装扮,在没确定这里到底是什么,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金银珠钗,浑身上下像渡了层金似的,叮叮当当,好不厚重。她没有因为这些瑰丽的服饰而感到自满,反而厌恶至极。
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离开这个鬼地方。
侍女扶着她的胳膊踏出了这道门,门前挤满了人,老的小的,一条花路蜿蜒曲折,厚重的花轿停在门前,喧天锣鼓划破了寂静的夜。
覃桉反手附在侍女的腕口,那清晰的脉搏让她打了个寒战。
不是邪祟...…
覃桉被扶着入了轿,掀开花轿的那一刻,覃桉面色一滞。
江落一身红装,坐在一旁,她目光流转,在瞥见覃桉时,丝毫没有诧异,只是微微一笑,那双好看的眸子荡成了花。
“覃姑娘也被神明选中了?”
第15章 嫁神一覃桉颔首,坐在她身侧,珠帘随着轿起来回摇晃。
她挑起半边帘,垂眸撇去,除了红衣随从,这轿子旁还拥簇着镇上的居民,男女老少皆是咧着嘴角,眉眼弯弯,满面喜容。
她放下帘子,看向江落,皱眉道:“江落,神明大人脾性如何?”
江落轻佻玉指,拨弄耳垂银饰,两颊微红,羞赧道:“自是极好。”
覃桉又道:“那他能力如何?可会御水,御蛊。”
江落的下巴轻轻抬起“自是什么都会。”
覃桉揉了揉眉心,再次问道:“那你可见过他。”
江落绞着衣袖,低声道:“很快便能见到了。”
闻言,覃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这可真是一问三不知,自己郎君是何模样都不知晓,穿起嫁衣就往里头钻,江澈若是知道,这“神明”他都对半砍。
想到这,她又想到白无双,方才上轿子,她并未瞧见他。
在进栈时他仿佛也置身事外般,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
覃桉的手附上心口,想调动灵炁,可别说调动,她连内力都没摸到,像是被废了修为,成为任人宰割的木偶。
她握上江落的手,眉眼柔和,弯成月牙。指尖一路上爬,摸上了江落的手腕,那修行之人本应该有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有。
覃桉皱起眉头,就见江落愣愣的坐在那,满面笑容,一股寒意爬上她的背脊。
覃桉的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也许她自己是假的,江落是假的,他们都是假的。
她不断回忆,想从记忆的长河中抽丝剥茧,但她好像被人抹去一般,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和那个子虚乌有的神明。
轿内摇晃,覃桉撇了眼神态盎然的江落,她的手附上繁重的发饰,摘下两根簪子悄悄塞进衣袖。
轿外锣鼓喧天,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下。侍女掀开轿帘,扶着两位貌美的新娘下了轿。
漆黑的月色映在平静的河面上,风一吹掀起凌凌水波。
居民围城一排,井然有序跪地祈祷,嘴中念念有词。
侍女面色盈盈拽着覃桉的胳膊,让她面对河面,俯身鞠躬。三拜之后,居民们满是倦色,嘴中不断低语,慢慢的俯下身子,缓缓离去,举手投足间满是敬重。
覃桉站在河边,注视着漆黑的河面,风一吹卷起水波,水中爬出两只苍白的手,那手向外攀爬,竟然沾湿了覃桉的鞋尖。
她退后几步,双手垂落,尖锐的簪子握在手中。侍女不知何时退去,只留下江落和她矗立原地。
空荡荡的河岸,两个红衣人站在那。河水涌起,不断形成水柱,红蝶从中涌出。
在月色下,像无数只眼睛从漆黑的夜中探出,直勾勾的监视着二人。
“不必害怕,他不会伤害你们。”
声音从上方传来,覃桉抬眼看去,那人背对月色,冷冽的光洒在绛色婚服上,勾出一层银边。他踩着步子,神色散漫,举手投足渗着一股邪气之色。
江落摩挲着衣袖,面容扭曲,步摇随着她的激动,来回晃动。
“神明大人。”
长庚从水柱走下,落到二人面前。
他微微倾下身子,探出一只修长的手,狭长的指尖划过江落的下颚,茧丝爬上她洁白的脖颈,附在她的耳侧。
“真是漂亮的皮囊。”
江落笑着,目光渐渐暗下,漆黑的瞳仁黯淡无光,她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
“谢夫君恩典。”
接着长庚的眼珠转动,缓缓落在覃桉的身上。他侧着头,棕黄的眼睛在月色下透出琥珀的光辉,他的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覃桉。”
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姓名时,覃桉下意识捏紧了衣角。
她目视前方,看着那随风而动的河面,波光粼粼,月色如洗,那双苍白的手仍旧扒在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