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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师尊多有病(17)

作者: 何处是吾乡 阅读记录

不过没想到唐柏自己还挺争气。

闻厌远远的就看到他手中紧攥着一个令牌,生怕别人抢走似的,金属的边角都要扎进肉里,满脸是血,神情有些恍惚,才走没几步,就猛地蹲在路边干呕起来。

闻厌当即要过去,却被人从后面扯住了。

贺峋道:“闻楼主那么着急,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闻厌莫名其妙,反问道:“不然呢?难道我要关心你吗?”

他扫一眼对方手中的令牌,哼了一声:“趁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闻厌三两下扒拉开扯着自己的手就往前走,都没再回头看人。他围着唐柏绕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致命伤,奇怪道:“这是怎么了?”

“我……”唐柏踟蹰,在看到从秘境中出来的身影时整个人下意识地一抖。

闻厌扭头去看是什么能把人吓成这样。

嚯,还是熟人。

那人刚刚还指着贺峋鼻子骂残废,现下全身是血,眼中还有未褪去的凶狠,走到周则面前时,神情好不得意。

他哗啦啦地倒出好几块令牌来:“我进山海楼后是不是能和那些废物不一样?”

“就是他。”唐柏这时候开了口,“他的令牌全都是靠杀人抢来的。”

可怕的是秘境中并不是只有一人如此,唐柏差一点就也被人下了手,拼死反击才护住了自己的东西。活到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直到现在那感觉都让他想吐。

闻厌轻轻挑眉。

周则先看了一眼闻厌,见人没有反应,便自己对人道:“可以,你直接进内门。”

从秘境中出来后,还能留下来的人屈指可数,这才代表着拥有了正式踏入山海楼内的资格。

“唐柏兄你还好吗?脸色看起来好糟糕。”一坐上进入楼中的飞舟,闻厌就端详着唐柏的脸色,担忧道。

“景明……”唐柏犹豫良久,终于问出口,“你杀过人吗?”

他不像是想要一个答案,而是想要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没等人回答,他就自顾自地道:“我……我动手了,刚才有人……我,我迫不得已……”

唐柏的叙述语无伦次,但另外两人都没有打断他。

贺峋想起闻厌也曾有过这种时刻。

那时候的徒弟还只到自己腰间,眉眼从小就精雕细琢般好看,浑身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娇贵得很。

但一沾上血就不同了。

手起刀落,干脆又利落,带着赏心悦目的美感,回头看向自己时抬手擦了下脸,血色在脸颊上拖出一条艳丽的尾巴。

闻厌拖着染血的长剑一步步走来,然后把剑扔在贺峋面前,仰头看着人笑:“师尊。”

眼中亢奋扭曲的笑意还未散去,赤裸裸地展现在贺峋眼前。

“反应当然会大呀,这是正常的。”贺峋回过神来,就听闻厌已经宽慰了唐柏好一会儿,又倒了杯温水放到对方手心里,“要在魔域里生存就是这样的,习惯了就会好些。”

熨帖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一点点让慌乱的心脏平定下来,少年人的嗓音亲和悦耳,唐柏感激之余,又不禁有些惭愧。亏自己还年长几岁,却处处都要对方照顾。

“景明说得对,慢慢来,不着急。”贺峋也开了口,倒了杯温水放在闻厌面前。

闻厌诧异又颇具有趣地看了人一眼,便对上贺峋滴水不露的温和笑容。

经过一日的生死搏杀,众人都疲惫不堪,抵达山海楼后,都待在自己分到的住处休整,等明日才分配下来的具体安排。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晚,闻厌披着夜色,往内门的方向走。

随着他的脚步,脸上用于掩饰身份的易容悄无声息地散去,等行至他自己的寝殿附近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楼主。"

“见过楼主。”

闻厌淡淡应了,就快要进寝殿时脚步一拐,来到了渡廊连着的侧室。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黯淡的烛光在摇曳。

闻厌挑了挑嵌在壁上灯盏,让暖黄色的光晕照亮面前供桌上稀稀落落的灵牌。

魔域一向信奉弱肉强食,山海楼每任楼主几乎都不得善终,成王败寇之下,牌位还被供奉起来的屈指可数,还是闻厌接任楼主之位后,这地方才重新被收拾起来。

摆放在正中的成色最新,像有人经常擦拭,一尘不染得格外突出。

但竖在那的所谓灵牌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板,被人随意捡了块木料削成的一样,上面一片空白,只刻了孤零零的一个贺字,立在一众正儿八经的灵牌之前,有种滑稽的荒谬感。

闻厌就揣着手静静地站在这块不伦不类的灵牌前。

有人进来,带起的风让桌上的烛火晃了晃。

闻厌伸手拢了下烛火,头也没回道:“明正。”

“属下参见楼主。”周则一丝不苟地行礼。

“行了,那么拘礼做什么。”闻厌转过身,倚着身后的供桌,懒洋洋地抬眼看人。

周则直起身,但还是恭敬地低着头,问起闻厌今日新来楼中的人要如何安排。

“其他人你做主就是了,随便安排点什么差事,如果有能力,提上来也未尝不可,至于唐柏……”闻厌干脆地道,“就跟着你吧。”

“加上那坐轮椅的残废。”闻厌对自己下属愕然投来的视线视若未见,轻飘飘地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噢,还有我。”

“楼主,楼主是否要再思虑一二……”周则第一次对闻厌的命令没有立刻应下,有些艰涩道。

他无法想象他们楼主隐藏身份听自己号令的场景。谁敢使唤这位祖宗啊?一不顺心怕是会把整个山海楼都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