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师尊多有病(3)
“……无事。”
一晃眼间,那身影已经不见,就像刚才那幕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闻厌收回目光,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周则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就见山海楼轻易不现身的暗卫出现在门外。
“周副使不好了……”来人急切的话音在看到坐着的闻厌时一顿,脸色白了几分,在闻厌面前半跪下低声道,“楼主。”
闻厌:“何事慌慌张张的?”
“禀楼主,您带出来的那位公子……不见了。”
“什么?”闻厌蓦地冷下嗓音,“都伤得只剩一口气了,还会自己跑了不成?”
“看守的弟兄都被打晕了,属下只来得及远远看到有人把那公子带走了,好像,好像是个坐轮椅的……楼主息怒!”
在闻厌冰冷的目光中,那人话音越来越低,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忐忑地等着闻厌发落。
出乎意料的,闻厌没有当场发作,接着问道:“是不是还穿着墨色的衣服,身形清瘦,长发披散,腿上还盖着一块薄毯?”
“啊?是,是的。”
“行了,滚吧。”闻厌确认完毕,二话不说就快步往外走去。
“楼主?”周则完全没听懂,他看一眼半跪在地满脸劫后余生喜悦的人,又看向闻厌的背影,下意识地要起身跟上。
然而闻厌头也没回地又撂下一句:“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那人给他的感觉熟悉到让他不由多想。
会是你吗?
……师尊。
第02章
闻厌找到人后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这几天自己闲得发慌跑去蹲地牢蹲傻了,才会产生如此荒谬的联想。
初见这人时离得远,遥遥一眼中满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是近距离接触后,却发现和自己的猜想判若两人。
“来了?”榻边的身影在闻厌脚步声响起的瞬间就偏头看来,笑着道了一句,直直地对上了闻厌的目光。
对方的五官对闻厌来说十分陌生,笑容清润和煦,不见一丝侵略性,实在与脑海中对那人的印象有着强烈反差。
满腔心绪霎时止歇。
但平心而论,眼前人若是放在人群中,其实是很引人注目的,就这样坐在轮椅上擒着一抹淡淡笑意看过来时,通身气质温文尔雅。
特别是看着闻厌时,笑眼温和,在窗边的日光下,黑沉眼眸折射出专注的光。
贺峋轻声道:“等了你好久。”
话音又轻又缓,细品之下,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温柔缱绻。
然而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闻厌懒得细究对方这不知所谓的话,失了耐心后,被人无端搅局的不悦便随之上涌。
于是闻厌也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先是看向榻上躺着的唐柏,再接着视线移到一旁的男人脸上:“阁下这是何意?”
对方笑了笑,正要开口,然而昏迷着的唐柏先有了动静,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不能让唐柏在这里醒来!
闻厌顿时改了当场动手的打算,暂时无意与眼前的男人纠缠,上前一步要扯着唐柏的胳膊把人弄回去。
却被人先攥住了小臂。
宽大的袖口在拉扯唐柏时滑落,另一人的温度毫无保留地从肌肤相接处传来。闻厌瞬间沉下脸来,用力一挣,对方的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完全不像是常年坐轮椅的人该有的样子,让他一抽之下都没能抽回来。
闻厌冷冷地看着人:“放手。”
久违的温热触感从掌心中传来,贺峋眼中的笑意都扩大了几分。
只是眼前人说翻脸就翻脸,贺峋还是依言松开了手,似乎再真切不过地道:“抱歉,无意冒犯。”
闻厌垂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毫无征兆地露出个笑:“……没关系。”
接着毫不客气地一脚揣在那双已经要坐轮椅的腿上,让人连人带椅地滑出去一丈远。
贺峋闷哼一声,只觉本没有知觉的腿都被踹出了幻觉般的痛,轮椅哐的一声撞上身后的柜子,膝盖上搭着的薄毯都滑了下来。
……气性还是那么大。
贺峋低头轻笑,把地上的薄毯捞起来,慢条斯理地重新搭好,又驱使着轮椅往床榻的方向去。
闻厌已经把唐柏半扶了起来,转头就见那架轮椅堵在自己面前。
挡路的人刚刚被踹了一脚后还是和颜悦色的,似乎怕自己误会,再次解释道:“方才见你要走,一时情急,就把你拉住了,没想到你如此介意,实在抱歉。”
唐柏半个身子还在榻上,死沉,又随时可能醒来,闻厌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了耐心等着听对方接下来的话。
他收回了再踹一脚的打算,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人继续。
贺峋道:“我是专门来见你的,并无敌意。”
“见我?”闻厌一挑眉,笑眯眯地意有所指,“真稀奇,为了见我还要大费周章地抢个人。”
“因为寻常人可没这荣幸,不是吗?”
贺峋笑着接下了眼前人的暗讽,直直地和闻厌目光相撞,动了动唇,无声地唤了个称呼。
空气一滞,毫不掩饰的杀意瞬间从闻厌的眼神中倾泻而出。
浓烈强横的魔气出现在两人之间,几乎化为实质。
性命之危近在眼前,贺峋仍旧神色从容,自顾自地坐在轮椅上,不见任何应对之意。
闻厌冷笑一声,刚抬手,另一道嗓音同时从他身后响起。
“唔……这是哪儿?”唐柏的声音很轻,透着明显的虚弱之感,在看到眼前的身影时一顿,试探着道,“小友,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