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148)
他垂头长长地松了口气,却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世事无常,意外相逼,甚于水火。
他看她看得再紧,可只要有一丝疏漏,她就会坠入莫测的险地。
他头一回觉得,想要一个人平平安安活到老,不被任何事损伤,原来是这样难的一件事。
谢流忱搂起她,将她放到白邈的背上。
他自己的右臂伤了,只有一只手托不住她两条腿,无法背她。
再看不惯白邈,他也不得不将她暂时交给他。
白邈对她倒是很尽心,一边稳稳背着她往前走,一边嘲笑“成归云”是个文弱大夫,比不得他,他的体力可强着呢。
谢流忱本想嘲讽回去,他弯弓射出一箭可以穿透三个白邈。
白邈拉得开弓吗,他光会练一身华而不实的肌肉勾引人了吧。
若非他不屑与白邈相较,两人大可以脱下上裳,让她摸一摸瞧一瞧,看谁的身材才更合她的心意。
可他想起自己还是成归云的身份,只得阴阳怪气地回:“白公子说得是。”
接下来无论白邈说什么,他都只有这一句:“白公子说得全都对。”
白邈还想说几句刺他的话,背上的崔韵时轻轻动了动脑袋,似乎是被他们争执的声音吵着了。
他赶紧闭嘴,老老实实地背着她走。
谢流忱走在前边探路,好一会才找到一处可以暂歇的洞穴。
他先进去点了支驱赶虫蛇的香,过了半盏茶功夫后,才让白邈背着崔韵时进来。
白邈将她放下,发现她已然清醒过来,正睁着眼看他。
他想靠在她肩膀上蹭一蹭,又怕她身上还有什么小伤口,被碰着难受,便小声说:“你饿吗,我在路上看到了红透了的珠桃果,一定很甜,我去摘回来。”
“外边这么黑,你怎么看见它红透了的?”
白邈听完她说话,反倒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好像她伤得不轻似的。
她却并未觉得身上有何处不适,只是有些头晕罢了。
她又道:“不必去摘了,我不渴。”
白邈哦了一声,崔韵时闭上眼,晕得很想睡一觉。
等她醒过来,睁开眼,就见洞中只剩成归云。
她没有多问,心知白邈必然偷偷摘果子去了。
他有时候并不那么听她的话,凡是他觉得可以在她面前讨好卖乖,让她更喜欢他的事,他都会去做。
她逮都逮不住。
谢流忱正在给她削一根木杖,她崴了一只脚,必须要有东西来辅助行走。
柴火噼啪作响,他削了会,偷偷觑她一眼,见她面露沉思之色,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方才那个被我一刀开膛的人。”
谢流忱没有告诉她,这是明仪郡主的人,以免她心烦。
反正人都死了,再给她添一桩心烦的事,还不如一无所知。
他瞒着她的事太多,这一件夹在里面根本就无足轻重。
崔韵时喃喃道:“不应该在他面前杀人,没见过血的人看到这场景,怕是吓得都睡不好。”
谢流忱听完,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
她对白邈真好,好到让他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很早就听说过,而且知道其模样的东西,才会让人期盼拥有。
这种他从未见过的,难以想像的在意,即便此刻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觉得遥远得让他不知该怎么嫉妒。
他将木杖上扎手粗糙的部分粗略地打磨一下,没有其他工具,暂时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崔韵时接过,借着这根木棍支撑着行走,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件旧事。
“小时候我家附近有只瘸了条腿的狗,它虽然瘸腿,可是很会卖乖讨巧,时常站起来向人讨食吃,大多数时候都要到了。”
“我有日想吃桂花藕粉圆子,我娘说吃多了积食,可我就是想吃嘛,那会我才十三岁,正是嘴馋的时候,我便学着那条狗的模样,瘸着腿走了一圈,然后巴住我娘,求她给我口吃的吧。”
“然后就被我娘打了,好痛啊。”崔韵时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谢流忱想像她那时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会做桂花藕粉圆子,你要吃吗?”
崔韵时刚要回答,白邈却在这时回来。
他不知从哪里摘了一把巨大的阔面叶,里面兜了一小堆野果,叶片和果子都湿淋淋的,显然是被洗过一遍,很是水灵。
“我回来啦。”白邈的声音格外轻快,像团软绵绵的云一样紧挨着她坐下,让她挑选想吃哪个果子。
崔韵时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白邈身上,谢流忱又被她遗忘在一边。
他坐在一旁看她脸上的笑容,暴虐阴暗的念头在他心里交织,又被他一一按下,沉入水底。
她必定饿了,如今有个得用的白邈暂时供她使唤,他可以暂时离开,去抓些鱼回来。
谢流忱走到洞外,不远处有一条浅浅的溪流,其中似乎有些可以食用的鱼。
他方才削手杖时,也削了十几枝一头尖锐,能暂代鱼叉的木枝。
他从未扎过鱼,自小他就讨厌这样滑溜溜又腥味的活物,做成菜端上桌倒是很喜欢。
不过这溪水浅,他又擅投掷,应当不会空手而回吧。
尝试几次后,果然扎到了几条小鱼,等会可以烤着给她吃。
“你在做什么?”
白邈一个猛子冲过来,看见溪边被刺穿的数条鱼,顿时对他投去“好你个贱人竟然偷偷在这里卖力下苦功,意图勾引她”的眼神。
白邈拔了一根木枝,不甘示弱地下水,想与他一较高下,结果一条都没刺到,还溅了自己一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