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165)
那么长的一封信,字里行间全是对她在崔韵时面前揭穿他的气急,没有半点心疼她受到了羞辱。
她捏着那封信,哭得夜里都没有睡好。
世上没有人是可靠的,她从天上落到地下,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谢燕拾的头垂得更低了,对长兄的问题,一五一十地全答了。
谢流忱见她今日这样乖巧,赞道:“妹妹越发机灵了,你父亲若是知晓必然很欣慰。”
“你之前想要的雪狐皮毛,元若会安排送到你府上去。冬日快到了,拿来做几身大袄,既暖和又漂亮,你与你那些好姐妹见面,必然是最出彩的。”
谢燕拾听着他说话,心想她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和她说话的语气,是这么像对待一只宠物。
夸两句宠两下,送点东西,看她高兴地蹦跶,便算了结了。
她告辞离去,转身时,元伏恰好也往这走。
他纳闷地看了她两眼。
真是难得一见二姑奶奶脸色发灰的模样,往日她总是斗志昂扬的,就算生气发怒、大哭大闹也是一身的劲,结果现在萎靡得跟被沸水浇过的花似的。
元伏刚想和公子说二姑奶奶怎么了,谢流忱示意他不用开口议论这件事。
他知道妹妹情绪不对,可他不该多问,在崔韵时失忆前,他保证过不和妹妹再多往来。
她和妹妹之间,他总要有取舍。
若非他当年纵得谢燕拾无法无天,也不至于闹到她们二人无法相容的地步。
——
月上中天,崔韵时独自用完了晚饭,谢流忱才归来。
两人在沐苑分别后,他便说还有公务,需进宫一趟,让她今夜不必等他一同用饭。
托白日与他二妹妹相见的福,她想起新婚夜他让她独守空房,大大拂了她颜面的事。
现下她看他不是很顺眼,也懒得搭理他。
她不高兴分为两种,一种是让对方察觉不到,另一种是一定要让对方看出她的不悦。
此时她便是第二种。
谢流忱说了几句话,都被她不软不硬地顶回来后,便知晓她为何生气了。
反正是他自己造的孽,她怎么给他冷脸都是他应该受着的。
他绕到她面前,屈身半跪,拿出匣中的玉簪呈到她面前。
“这是我自己雕的,之前没有机会送给你,如今拿来向你赔罪可好?”
崔韵时低头斜了玉簪一眼,他亲自雕的有什么了不起,放在当年,白邈也是很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
难道她听完这句,就该感动得立刻放下新婚夜的那桩过节吗,那她岂不成了任人拿捏的傻子。
崔韵时顺着这个念头设想了一下,倘若谢流忱一直都是新婚夜那个对她不上心,只偏袒妹妹的模样,恐怕她为了那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也会捏着鼻子容忍下去。
那她还真会变成一个被人拿捏控制的可怜虫。
一想像那种日子,她就觉可怕至极,身上立时起了一身寒噤。
见崔韵时久久不语,谢流忱抬头仰望着她,烛光在眉峰处折下一道阴影。
他又忍不住想要将那把匕首拿给她。
几乎是同时,崔韵时接过玉簪,说:“罢了,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我就当你一时糊涂,往后不要再这样。”
她说完,为了缓和气氛,便道:“你今日入宫是有何要事?若是不便说就算了。”
反正她也不是很想听。
谢流忱却坐到她身边,好似很高兴她关心他的去向和白日都做了什么,大有要详细向她交代的意思。
从他的话中,她得知曲州疫病越发严重,虽然已经封锁曲州全境,不许人进出,可是病情已经蔓延到邻近的咏、平谷两州。
陛下现下想要派一名官员去曲州主持大局,控制三州疫病,他正是为此事入的宫。
崔韵时闻言就是一惊:“陛下选中你去曲州?”
谢流忱摇头,她刚要松口气,就听他道:“我主动请命,愿前往曲州,为陛下排忧解难。”
“……”
若是旁人的家人要做这样的事,她自是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决心,可若轮到她自己要当寡妇,那就另当别论了。
更何况她不想看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在千里之外的曲州。
自她醒来,他一直待她无微不至,她虽不懂他为何对她这样好,却也猜想或许就如他口中的恩爱夫妻那般,他们婚后情谊深厚,那她就更不能看他去送死了。
崔韵时越想越担心,险些拿不稳手里的玉簪,谢流忱帮她托了一下,头慢慢靠在她的膝上。
他安慰道:“疫区虽凶险,我却绝不会死在那里。”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天王老子都不能保证谁死谁不死,你哪来的自信。”她急道。
谢流忱看她为他着急,笑得眉眼弯弯。
他要做这件事,只是为了更快地升官。
主动请命去曲州,再能成功控制疫病,两项迭加,这是多大的功绩,足以让他扶摇直上、步步高升。
他的官位越高,她的人生就会越平顺,她也会觉得他越有价值。
反正他是不会死的,这条对别人来说是十死无生的绝路,对他来说却是一条绝佳的捷径。
“韵时,我是说真的,我先前一直想告诉你,可是每回都没能说完。”
他掏出匕首翻转了一下,刀刃在烛光下闪出凛凛寒光。
崔韵时眼看着他用这把刀在指腹上划下一道血口。
她啊地叫了一声,刚要骂他疯了,就见那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一滴来不及流出的血珠就被封在血肉之内,成了一颗古怪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