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237)
她眼看他眼眶里的泪珠一颗颗地落下,风华正茂的年纪, 哭起来都格外水灵。
他若是条鲛人, 哭出来的珍珠必定是最美丽圆润的。
她有些于心不忍, 下意识拿了条手帕, 想让他自己擦一擦眼泪。
转瞬想到这样只会让他更加迷恋她。
不行。
她把手帕往袖袋深处塞了塞, 转而抬手握住他的肩膀,狠狠地摇晃起来。
看吧,清醒吧, 我是何等不解风情之人,对你的痛苦毫无感触,可以在你肉做的心上踩来踩去。
为何要喜欢这样的人,将一生浪掷。
她等着谢流忱露出错愕的神色, 被她的冷漠无情一棍子打醒。
谢流忱确实惊讶了一瞬, 眼里的泪水被她晃得乱飞出眼眶。
崔韵时这才松手,给他清醒的时间。
四目相对间,谢流忱眼里还含着泪, 忽然笑了。
她用这样直接简单的法子,想让他停止悲伤,她的想法好别致。
崔韵时便见他眼中挂泪,面上带笑。
那颗泪珠顺着面颊, 在他弯起的唇角边绕了小半圈,再直直落下。
她满心迷惑, 他在高兴什么?
谢流忱拿出手帕,擦拭去先前溅落在她手背上的眼泪,看着她的脸,莫名其妙地又笑了一下,道:“多谢你。”
崔韵时:“……”
算了,他没救了。
枣红马低头吃草,碧绿的草丝被它踩得倒伏下去,它慢悠悠走了两步。
一阵风起,崔韵时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谢流忱看着飞舞到他胸前的长发,想伸手捋齐整她的头发,在发尾用手帕或是发带系上,便不会被风吹乱了。
他只是这般想一想,心中清楚这不是他能做的事。
不仅失礼,她也不会允许。
他站着不动,发丝撩过他的下巴,发尾像最柔软的钩子,勾走了他的一部分。
便在这时,崔韵时瞥见两个相识之人策马奔来。
这两人并未注意到她,只是在彼此闲谈,崔韵时顺耳听了听。
一人说:“赵敬日射箭射偏了,不慎射中井慧文带来的男子,那人流了不少血,可把赵敬日和井慧文吓坏了。”
“居然出了这样的事,那大夫赶到了吗?”
“猎场这般大,等大夫赶过去,人都要没气了。”
崔韵时一惊,他们说的难道是白邈?
因为先前井慧文说看见一只黑面短腿的野猪幼崽,白邈对此很感兴趣,跟着她一起去看。
他并不想狩猎,只想看几只外貌可爱的野兽。
她转身拉上谢流忱,骑马跟着这两人一起去找白邈。
等落了地,大夫果真还未赶到,白邈被搬进最近的一间帐篷里,他腹部中箭,人事不省。
崔韵时转头看谢流忱,不用等她开口,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所有人都被他清出去,他独自留在里面救治白邈。
——
白邈痛得发不出声音,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凉,心里慌得不行。
有人说他昏过去了,是不是死了,白邈想大叫说他才没有昏过去,他还醒着,他没死,别瞎说啊。
他又听见有人说他能救人,让所有人都出去,不要挤在这里看热闹。
这话一下子给白邈虚弱的身体注入了力量,他艰难地睁开眼,手指哆嗦着:“大夫我不想死……快救我,我还有未了的心愿。”
他一睁眼,就瞧见大夫的脸,他心中那一丝底气消失。
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是他觉着,大夫还是年纪越大,长相越朴素,才让人信服他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可是这一个,唉……
白邈眼角落下两滴晶莹的泪水。
腰间忽然又是一阵剧痛,白邈咔咔地惨叫:“痛啊救命啊,啊,啊。”
谢流忱给他用上了曼陀罗散,麻痹他的痛觉和知觉,这样他便不会觉着疼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白邈觉着疼痛都离他而去了。
他顿时感激道:“大夫,你真是妙手回春,多谢你,没想到你人长得漂亮,却这么可靠。”
谢流忱没有接他这句话,只叫他躺好不要乱动,给他剪断箭头后,专心致志地拔箭、止血、缝合伤口。
白邈没有任何知觉,但是他很是担心,惴惴道:“大夫那个伤口大不大?不要弄丑了。我皮肤很光滑,不能留下这样的瑕疵。”
谢流忱:“……”
这么多世了,他看着白邈和崔韵时成双入对,他以为自己已经很能忍受白邈的存在了。
可现在白邈只说了几句话,他就忍不住想把他毒哑。
他回答了一个字:“大。”
这伤确实严重,即便眼下妥善处理了箭伤,可箭穿入人体,内腑有伤,若没有精心修养和护理,只要有一点差错,或许就会一命呜呼,回天乏术。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就有些兴奋,全靠理智控制住自己。
崔韵时会为此伤心的,他不能只顾着自己高兴。
“大夫,你在缝伤口吗,”白邈又提出了请求,“能帮我缝漂亮点吗,我怕她嫌弃我。”
“可以。”
“那给我缝个她的姓吧,崔,比较有意义。”
谢流忱按捺了一百个脾气。
白邈听见大夫在深深吸气,他说:“大夫不要紧张,缝个‘时’也可以,这个笔画少。”
“好。”
等一切做完,白邈又请求给他一面镜子,他想看看那个伤口缝合得怎么样了。
谢流忱满足了他的愿望。
白邈拿着镜子一照,几乎要惊叹了。
这缝的,像是将崔韵时的名字练过几千遍一样,缝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