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241)
谢流忱发出很轻的一声呼吸。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手指不自觉握起,崔韵时本在试探他手心温度,自然而然地被他扣在手里。
崔韵时手指微动,并未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
谢流忱睁开眼,看见她,布满血丝的眼珠很缓慢地动了两下。
他慢慢地说话,嗓子有些哑,问她:“你饮下红枣姜栀汤了吗,可以驱寒暖身。”
崔韵时点头。
他歪了下头,又打量她一下。
“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我帮你擦干。”
他说着,抬起手,这才发现他正握住她的手,他脸上病态的红更加明显:“对不住,是我睡糊涂,冒犯你了……”
崔韵时摇头:“是我方才在摸你的手心感受体温,你没有冒犯我。”
谢流忱嗯了一声,轻轻将手松开,拇指从她掌心划过,崔韵时的睫毛眨了眨,没有说话。
谢流忱要起身帮她擦拭发上的水珠,崔韵时制止了他。
“不必,有人可以帮我,你病了,继续歇息吧。”
谢流忱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汤婆子:“船上风大,回去时带上这个吧。”
崔韵时有些忍不住了,总感觉是在探望格外关心她身体的长辈,一会担心她头发没擦干,一会怕她没喝暖身汤,一会要塞汤婆子给她。
她把汤婆子塞回去,盖好他的被子,手压在被角,将他困住。
“好好睡觉,别说话了。”
谢流忱睁着眼睛,有些懵懂地看她,崔韵时觉着他大概是没清醒,不然不会好像没听懂她的话一样,不把眼睛闭上。
崔韵时抬手就帮他合上眼,收手时,擦过他的鼻尖。
她这才发觉他脸颊红烫,鼻尖却一片冰凉。
崔韵时正在思考怎么让他的鼻尖暖和些,谢流忱再次睁开眼,直勾勾看她。
就算是不清醒,他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崔韵时对他这一点毫无办法。
她想过如何消除一个人的执念,便是满足他长久以来的愿望,就像一个一心想吃到稀世美味的人,若让他整日只吃这一盘菜,不出一月,他就知道那滋味也不过如此,甚至令人厌烦。
先前心心念念,不过是因为未曾得到。
或许她也该这样对待谢流忱,那样他便会放下多年执念,明白她只是他的寄托,他梦中的镜花水月,再不为她执着,使自己落入无休止的苦痛之中。
崔韵时缓缓开口:“谢流忱,你要,和我……”
她顿了顿,才想好如何继续说下去:“你要和我在一起,试试吗?”
她说完,心里也有些紧张,等待着他的回答,却见他眼皮终于支撑不住,闭着眼睡着了。
崔韵时心想他还真是不走运,居然在这种时候昏睡过去了。
她抬手盖在他鼻尖,终于让这里也暖和起来。
虽然他睡着了,她也不打算收回这句话,她拿出一条手帕系在他手腕上,这样第二日醒来他就知道不是在做梦,她确实来过了。
这样还不够稳妥,所以她写了一封信留给他,又解下腰间的红鱼玉佩系在谢流忱的腰带上,当作信物。
三管齐下,她的意思传达得很明确,绝不会有疏漏。
待门合上,崔韵时的脚步声渐远,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看着手腕上打成结的手帕,久久未动。
——
等船靠岸,崔韵时就上了自家马车回了崔家,至于谢流忱那边,待他的病好了,有心力回复她,再说之后的事吧。
这一等便是十日,谢流忱都毫无动静,在第十一日,崔韵时收到一封信,信中道,他思虑良久,他无法和她试一试,请她原谅。
崔韵时拿着信想了很久,谢流忱该不会是在欲擒故纵吧。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写下这封信,都成功地让她恨不得立刻见到他,问个究竟。
他到底在想什么?
男人的心为何都这般复杂,她不知道他算不算男人中的男人,但他的心路之曲折,绝对是男子中数一数二的。
很久以前她就不懂他,现在还是不懂。
崔韵时当日就去吉庆楼找他,见他和裴若望从楼里出来,她从二楼跃下,直接落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你为何无法和我试一试?”
裴若望看着这从天而降的小姑娘,疑惑地问:“姑娘,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谢流忱轻声道:“你不喜欢我,只是可怜我,或许试上一阵子,你便清醒了,会后悔给我这个选择,到时候不知怎么摆脱我,而我心知肚明,你在想尽办法摆脱我……”
他没有说下去,远处荷塘里莲叶衰败,他心里的莲池也经不起一阵来了便走的夏日清风。
若是她当真喜欢他,哪怕她为了这一点点喜爱而垂青他,给他机会,他都会去争取,去讨好,想尽办法留在她身边,让她多喜欢他一些,多记得他一点。
可她并不喜欢他,这样被她短暂同情,再被她厌弃丢开,他会死掉的。
“我不想你可怜我,才说出试一试,我想要你真心喜欢我,有一丝也行。”他说出自己的妄想,心里有种平静的绝望。
崔韵时听明白了,他的想法虽然复杂,可脑子还是很好用。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还挺准的,她确实不是因为喜欢他喜欢得不行,才要与他在一起试试。
甚至该说,促成她想和谢流忱在一起的原因,九成九都是因为想满足他,而后他才好彻底放下她。
但她对如何驾驭喜欢她的男子自有一番心得。
她直接道:“笨蛋,过来,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