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归美人,美人归我!(202)+番外
肖瑜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着成祯帝表态。
其实,这是他同黎至清商议过的,朝廷重臣通敌,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得在今上面前过个明路,后续万一有什么意外,虽不指望成祯帝为他们撑腰,但好歹他知情,不至于偏听偏信,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朝臣通敌之事让成祯帝破费心神,再加上坐了好一会儿,又觉疲累起来,在黄中的服侍下,躺回靠垫上,半晌才道:
“查吧,换个由头,查贪墨。就说是朕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皆同对方脸上看到了喜色。
眼见着成祯帝精神不济,开始闭目养神,黎至清给肖瑜使了个眼色:咱们是否可以走了?
肖瑜心领神会,正要告退之际,成祯帝却以一副唠家常的语气开口了,“听闻黎卿乃登州人士,现下孤身一人在京畿,家中还有何人啊?”
黎至清低眉敛目,恭顺回道:“微臣家中尚有一妻一子。”
成祯帝合着眼,微微颔首,继续不动声色地聊着,“嗯,听起来是个有福气的。黎卿谈吐见识皆不俗,师承何人啊?”
黎至清掩在大袖中的手已经被冷汗打湿,没想到还是来了!虽然心惊,但黎至清仍若无其事地笑道:
“说来惭愧,微臣少时因家贫,付不起束脩,曾躲在私塾外偷过师,后因缘际会下,承蒙一修行居士不弃,微臣有幸跟着他读了几年书。”
肖瑜转头,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黎至清。黎至清眉头微蹙,朝着肖瑜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哦?那居士现在何处?将你教得这般好,朕要赏他。”成祯帝闭着眼,轻轻敲了敲食指。
黎至清笑道:“恩师非登州人士,只是云游期间路过登州。现下微臣亦不知其行踪,若陛下有心寻他,微臣愿作其画像,以供寻人之用。”
成祯帝抬手在眉心捏了捏,“罢了,朕不过随口一提,朕乏了,你们去罢。”
两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行礼后退出暖阁。
待走出几十步,肖瑜才松懈下来,“这冷汗把里衣都洇透了,我是真不愿在陛下跟前伺候,这些年沉戟当真不易。”
黎至清状况比肖瑜好不到哪里,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帕子,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才道:
“我入朝日子短,与陛下闲谈还是第一遭。陛下这精神瞧着一日不如一日了,但话中机锋不减。”
“陛下前些日子一直在城郊皇家别苑修养,看来也没养好。”肖瑜蹙了蹙眉,问道:“先生的事,你觉得他猜到了几分?”
黎至清长叹一口,“不知,总觉得他生疑了,才会问这许多。也不知糊弄过去没有。”
肖瑜到底见惯了大风大浪,很快便调整过来,安慰般拍了拍黎至清的肩膀,“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想了。好歹咱们能名正言顺查政事堂了。”
两个人正惆怅着,穆谦远远地朝着他们小跑过来。
黎至清见了来人,沮丧的情绪去了大半,“殿下怎么去而复返?”
“放心不下你。”穆谦无视肖瑜,大大方方地表示了对黎至清的关心,“本王怕今上乱点鸳鸯谱!”
黎至清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穆谦是担心自己成为苏迪亚的乘龙快婿,笑道:“殿下多虑了,苏迪亚乃公主之尊,黎某不过一寒门书生,这门亲事怎么算都落不到黎某头上。”
穆谦是关心则乱,之前只因着成祯帝一句问话,就惴惴不安了好久,将信将疑道:“他把你们两个没成家的喊去,不是为了此事?”
黎至清笑得温润,“彻查通敌之事,陛下允了。”
穆谦一喜,复又上上下下下将肖瑜打量一通,眼神里明明白白,这里有个没成家的世家公子,家世显赫,完全配得上苏迪亚,今上竟然没提?
肖瑜被穆谦眼神看得发毛,越发觉得不该继续留在此处碍眼,心思一转,忙道:“殿下,末学可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没必要去陛下面前坑我!
穆谦知道彻查通敌之事能在今上面前过明路,少不得肖瑜的帮忙,自然不会反手插人一刀,“好说!”
聪明人说话,不用说透,肖瑜见他应了,放下心来,知道他们二人还有话要说,微微颔首后,快步离去。
回府的马车里,黎至清将成祯帝与他二人私下所聊悉数讲与穆谦。
“查贪墨?”穆谦咂摸了一下这个理由,不禁对成祯帝佩服得五体投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大成每年例行查贪腐,次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以此为名查政事堂,势必让人放松警惕,那查得真相的阻力就比大张旗鼓去查小了很多。
黎至清深以为然,“起先还想着与肖若素商量个由头,如今倒是省下了。”
穆谦将方才黎至清所言在脑中过了一遍,担忧道:“你把家里情况如实相告,不碍事么?”
“无碍,黎侯既然当着殿下的面应下了,自然不敢轻易改口。”黎至清于家室一事态度淡然,反倒是对郁弘毅的身份有所顾虑,“先生如今客居清虚观一事,还望殿下守口如瓶。”
“没问题,本王嘴很严的!”穆谦一拍胸脯,满口答应,“只要方才没跟你们谈苏迪亚的婚事,本王就放心了。”
“苏迪亚公主为何要和亲?和谈一事定了?”黎至清方才在暖阁就有此疑惑。
穆谦颔首表示肯定,亦将他在时的情况说与黎至清。
黎至清听后,垂着眸子沉吟半晌,才道:“为何互放被俘将领一事殿下要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