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38)
许麦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手指挠了挠他哥碰过的那块皮肤。
教室里的空调已经让他不再流汗,只是那块皮肤由冰冷变得灼热,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
“去去去,站后面去,别污染我的智商。”
聂建华恨铁不成钢,索性眼不见为净。但这小子明显神游天外,掐着自己的脸傻笑。
他布置好题目,这小子看都不看一眼,就盯着张逸笑。
“麦,麦哥,你别这样,我害怕。”张逸好心回望一下许麦,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逸!许麦!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下节课也不许进教室!”
中年男人遭遇教学生涯滑铁卢,撑着腰连喝好几口水。
两人“垂头丧气”,听话站到教室外,也带走了一大群渴望的心。
走廊上没空调,太阳也毫不留情地侵占每个角落。除了过路老师会另眼相看、同学会幸灾乐祸,在这儿当哨兵也挺自由的。
“麦哥,你今天精神分裂吗?早上跟要死了一样,现在又笑个没完。”
“是吗?虽然确实挺开心的。”
张逸满脸好奇凑过去:“什么事儿?难道啊。”
“嗯……不能说。反正特别开心。”许麦嘴角压根平复不了,自顾自沉浸式回味。
“许麦!许麦!”聂建华讲课的声音还在耳畔,张逸顶风作案,生怕许麦着魔了。
许麦挠挠耳朵:“啧。你干啥呢?不怕建华骂你啊。”
“我怕你疯了!快说!到底啥事儿!你不知道勾起别人好奇心又不说答案是要遭天谴的吗!?”
许麦后仰靠在瓷砖墙壁上,寸头丝毫不减他的肆意张扬,倒更添少年意气。
他五官还透着稚气,不过已经能看出周正的样子,只是他一点不在意风吹日晒,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怎么说呢,我想起你上午说,你要请我吃饭了。吃什么都行。”
“去!”
张逸痛恨自己非要多嘴,这下真是好奇心害死猫了。
“我看你萎靡不振才说的。你既然现在好了,就别想了。”
许麦存心逗他:“我之所以这么开心,就是因为你说要请吃饭。你不请怎么行?”
“我没钱!不请!”
这一声远远盖过聂建华的卖力讲演。两人默契停住,静静等待聂建华接着讲。
但那一声后,教室也变得鸦雀无声。两人心提到嗓子眼,果不其然,下一秒——
“砰!”木板以极快频率击打讲台。
“张逸!”聂建华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张逸手足无措,趁许麦发呆躲到他身后。
“啪!”聂建华一木板拍到许麦手臂上,确认打到目标后,还多次补刀:“上课安静!”
许麦想后退,但张逸那厮稳如泰山,还闭着眼装死。
“……”
“……聂,聂老师。我在这儿……”张逸极其窝囊地举起手。
聂建华气极,让两人回讲台,好一顿语言“鞭笞”。
晚课下学,许麦飞快奔回家。
晚上气温稍低,他速度比中午还要快些。
“我回来了!”
陈生敏在客厅抱着酸奶看电影,姜琰则在一旁钻研游戏。
“回来了?去写作业吧,快期末考试了。”陈生敏全程眼睛没离开过电视,没注意到他走过来。
许麦看她那桶都快见底了:“冰箱里还有没有。”
“当然有啊。刚去逛超市,要不是你哥提醒,我差点都忘了。”
“真的!”
许麦惊喜地看向姜琰。
姜琰正戴上耳机,置若罔闻。
“怎么了?不是想吃吗?去拿呗,等会儿就太晚了。”
一只血肉模糊的男丧尸爬上了屏幕,用他只剩半边的鼻子四处嗅着,感觉下一秒就要爬出屏幕捕食。
陈生敏赶紧移开眼睛,就见许麦握紧拳头一脸委屈。
“大侄子你咋啦,不是刚才还好好的?”
许麦瘪了瘪嘴:“姑姑,你不觉得我哥今天对我很冷淡吗?”
“啊?”
姜琰捏着手柄,神情专注,眼神紧盯屏幕上的小人,完全是隔绝于他们之外的状态。
陈生敏也懒得叫他取耳机,只想打发小孩回卧室:“你哥不一直这样吗?”
“别整天想东想西的,你叛逆期还没过?快拿酸奶回卧室写作业。”
烟火
临近十二点,许麦手指不断按动,弹簧跳动的声音躁动不安。
陈生敏早已呼呼大睡。客厅灯还亮着,没有一点走动声,姜琰还不打算睡觉吗?
“大晚上不觉得吵吗?”
姜琰站在门口,浅眸迷离。
湿发与干发交织,耷拉在前额上。细密的水珠氤氲在他哥的眉眼间,就像沙漠下了一场大雨。
许麦偏过头,小声嘟囔:“走路没声吗?”
姜琰正经过他旁边,许麦回头查看他情况,两人手肘不可避免地碰撞。
许麦心念一动,捉住了他哥手腕。
姜琰一下抽出,声音冷淡:“许麦,你再任性,我马上搬到客厅。”
“别……我以后不会了。”
窗帘合拢,大门紧闭。
空调表面温度数字散着圈圈柔和白光,许麦借此能在黑暗中分辨事物。
他一寸一寸移动,直到能看到床沿下的姜琰。
姜琰背对他躺着,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心理学上说,这种睡姿表明,该人缺乏安全感。
许麦抬起手,一些微弱的影子跑到了墙面上。
他缓缓压手,影子小心翼翼安抚姜琰。直到他困,影子又给姜琰加了一层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