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7)
“一个月了还没习惯?”
“这哪习惯得了。学校附近也没好吃的店,千篇一律的宫保鸡丁盖饭、烤肉拌饭。”
姜琰把称好的牛肉和猪肉放进推车里,表情突然严肃,语调生硬地别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心思放在学习上,还会注意到别的事情吗?”
许麦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在干什么。
“不好笑吗?李主任的名言。”
“哦。哈,哈,哈……”空气变得有点冷了。
姜琰白他一眼,把推车扔给他:“走了,去买水果。”
“哥,再买点零食呗。”
小区老旧但整齐干净,从车水马龙的商业区到这里,让人觉得安心。
树荫里光影斑驳,温顺的猫狗肆无忌惮地横躺在路旁,头顶不时传出高压锅的气声。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慢慢往爷奶家走去。
“爷爷!奶奶!我们来了!”许麦激动地拍打木门。
“诶哟!老头子!麦子和琰琰来了!”苏兰兴奋的声音冲破紧闭的木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就看到了慈祥的面庞。
“快进来,快进来。这东西怎么越买越多。这包水果晚上带回去啊,我们吃不完。”
许麦搂住她的肩,灿烂地笑着:“好好好,都听您的!”
爷爷早就从卧室里出来,说了句“嗯来了啊,哥俩都长高不少”就没话了,和姜琰一样沉默地立在原地。
奶奶嫌弃地推他一把:“你这老头子,平时天天念叨他们,怎么来了反而说不出话了?”
“怎么,不行?”老头傲娇地仰起头:“而且,哪有天天念叨。”
姜琰轻笑几声,弯弯的眼里淌着温暖的柔情。
许麦大手一挥,把爷爷也搂进怀里:“爷爷,这个月我新学了个菜,配您的酒刚好。”
“你小子不错啊,”奶奶捏了捏他的手:“身体也长结实了。”
“咕噜噜……”老头老脸一红:“确实快到饭点了。”
奶奶抱手摇头:“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闷着。”
“哈哈哈,我们这就去做饭,爷爷只管把酒准备好。”
哥俩配合默契,厨房里的事务有条不紊地进行。两位老人在客厅磕着瓜子看抗日剧。
姜琰正腌着肉,突发一问:“你新学了什么菜?”
“诶呀,”许麦一拍脑门:“我把这事儿忘了。我刚才就是顺口一说。”
没等他哥开口,他又说:“只能拜托哥多做一道新菜了。”
得,这人分明早就想好了。
桌上很快摆得满满当当,两位老人一顿咋舌:“以后你们哥俩娶了谁,谁就有福了。”
“嘿嘿。我也觉得。”许麦被肉塞得满嘴流油,开始想,既然食堂师傅都能挣钱,那凭他的手艺,怎么也得比他们多挣点。
奶奶给姜琰夹离他远的菜:“琰琰,你今年高三了,压力大不大啊?”
“还好,和高一高二差不多。”
“如果有压力了,千万别逼自己,没考到第一也没事。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就跟爷爷奶奶讲啊。”
姜琰咽下嘴里的饭菜,眼睛发亮地笑着:“好。”
就这样一顿饭,或者只要和你们说几句话,一个月再苦再累也没事了。
老头早已喝得面红脖子粗,释放天性:“老太婆,琰琰还需要你操心?那是次次年级第一!”
许麦也情绪高昂地跟着应和:“是啊,哥的帅照都要贴满三年了!”
奶奶无语地盯着这一老一少:“许建国,这是第几杯了?”
“不多,不多,才,才第三杯。”老头子伸出一根指头,摇来摇去。
“爷爷,别喝了。”许麦赶忙把老头子手里的酒杯拿下来:“酒喝多了,这菜就不好吃了。”
奶奶机械地嚼着软烂的牛肉:“让他喝,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让他喝个够。”
明媚的下午,姜琰陪着爷爷下象棋、写毛笔,许麦陪着奶奶缝衣服、下楼偷听八卦。
温情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他们觉得,这样好的下午,还没一节早自习长。
吃过晚饭后,两人踏着橙红色晚霞在江边散步,并不急着回家。
“哥,你想报哪所大学?”
“北京大学。它的数学系全国第一。”
“我猜到了,不过哥,你肯定可以考上。”
仲夏的夜晚燥热不堪,但仔细感受,沉闷的风中已然夹杂了几分清凉。
姜琰看了看江面闪烁的灯光:“目前可以碰到录取线,但还并不能稳进数学专业。”
“还有一年嘛,哥肯定行的。”许麦勾住他哥的脖子,然后整个人成了他哥的挂件。
“好好走路。”
由于还没选科,所有科目都要考,一共考三天,上午、下午、晚上各一门。
每科之间的间隔有很长时间,这段时间就是属于爱对答案的同学的狂欢,往往他们还是主流,其中就包括许麦和他的哥们。
其余少部分人就“主动”到过道上当站桩,比如茍祁。
“最后一道题绝对选D,考之前我翻了书的,有道例题和这题几乎一模一样。”张逸慌乱地把课本翻出来,生怕别人不信他。
许麦不屑一顾:“我一开始就把D排除了,直接把-x换成x就行了。你看,我把式子写出来了。”
“啊?还真是。我服了我自己了,明明还看了例题的。”
周康睿也拿着卷子过来:“麦哥,那你选的什么?”
“我?”许麦撩了撩自己不存在的刘海:“B。”
“我靠!我也猜的B!”
“猜?我是推出来的。”
周康睿脸上的光又添了几分:“那我不是更稳了?!麦哥,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