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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岁[校园](28)

作者: 而是山 阅读记录

念年记得贺辞旧是在理科2班,果不其然停在了竖着2班班牌的教室门口,念年轻轻扬起嘴角,心中升起隐秘的愉快感。

“高二升高三的那年夏天假期很短,有一天上晚自习班主任突然通知搬书换教学楼,那天从走廊这头到尽头都堆满了书。”贺辞旧比划当时的阵仗,“我有一摞书被隔壁班的女生错拿了,第二天广播站失物招领,整个课间都在喊‘贺辞旧同学,请到办公室认领遗失的课本。’”

念年忍俊不禁:“换成我也要拿走你的书,但我不去广播室,我要偷偷找你‘同学,大恩不言谢,以身相许吧。’”

相视一笑。

班门并没有上锁,但他们只探头在门口张望并没有走进去。

“看这,”贺辞旧指着最近一排课桌角用小刀划出来的“早”字,“很多人都在课桌上刻过。”

“你也刻过吗?”

“我也刻过。”

念年新奇地看着那个“早”字,仿佛彼此错失的那些时光中生出细小的枝杈来,一根根枝杈长出来总有一天会搭成一座桥。

“临近高考前在晚自习看武侠小说被发现,岑老师没收自己在讲台看得津津有味。”

“晚自习结束路过网吧还能遇到翻墙出来上网的住校生。”

“被没收的手机岑老师放在抽屉底下,都被偷偷换成了模型机。”

“......”

贺辞旧想到什么说什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他记得住的趣事,教学楼很高,但他们毕业后好像又没那么高了。

站在楼上能清楚看见操场,零星堆积着白皑皑的雪,操场边有一处矮塔。

“那是什么?”

“蓄水塔,带你去看看。”

水塔下的小门紧锁,塔身上缠着已经干枯的紫藤萝,不知道春天是否还会发芽。

水塔下的小门紧锁,塔身上缠着已经干枯的紫藤萝,不知道春天是否还会发芽。

“我读书那会水塔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是底下的门没锁,这地方知道的人不多,我经常过来躲清闲。”

藤蔓上的叶子干枯蜷缩起来,伸手一碰便簌簌地掉落一地,念年在脑海中构想贺辞旧搭着书包偷偷藏进水塔,仰头看塔尖便也觉得亲切。

旁边就是操场,贺辞旧指着升旗台颇为骄傲地说:“那里有我一席之地。”

念年从前见过他做国旗手,也见过他在会堂做演讲,并为之一眼万年。

人总说长大之后很多东西都变了,世无亘古永恒,但也有些东西是不变的,譬如太阳东升西落,譬如涓流奔腾向海......又譬如念年私藏多年的爱意。

念年想得心痒痒,准备拽下贺辞旧亲两口,但不巧来路尽头有个黑棉袄的中年人振臂高呼贺辞旧的名字。

也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贺辞旧紧张兮兮地护着念年往水塔后面躲。

“我班主任。”

“岑老师?”念年已经从他口中熟悉了这个称呼。

“对,被逮到要念叨死的......”

贺辞旧说着说着噤声了,被自己逗乐,他们早就过了早恋被抓给处分的年纪了。

念年紧挨在他身边,呼吸到清凉的薄荷味,在冷风瑟瑟的冬日里十分上头。

靠着这几分上头,念年玩味地问:“哥,躲得很熟练嘛,以前经常干?”

贺辞旧不是第一次招架他这幅拈酸吃醋的劲儿了,但仍觉得稀奇,甚至沉溺其中自得其乐。

温声解释:“只带你来过。”

明明是挺正经的话,但念年莫名想到网传的渣男套路之一——你是我初恋。笑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一笑贺辞旧也跟着笑,结果就是两人成功被追来的岑老师抓包。

这位岑老师为人十分豪爽,揽着贺辞旧肩膀像极了好哥俩,笑声震天,眼角的笑纹都挤在一起。

“岑老师越来越年轻了。”

“是吧,你师娘上个星期刚给我染的头发。”

念年细瞧头发,果然是严丝合缝的黑。

都说越老越通透,岑老师看见他俩牵着小手也不吃惊,只是一个劲地拿眼睨贺辞旧,大有一副“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的意思。

“小同学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贺辞旧怕念年被吓到推着他往前走,念年跟在后头哭笑不得,口袋突然“叮”的一声响,抬头发现贺辞旧朝他挥了挥手机。

“岑老师和我爸是大学同学,算我半个长辈,别看他这样,读书那会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暴脾气的岑老师从柜子里翻出纸杯和枸杞罐子,给他们泡了两杯热热乎乎的茶,又像自家长辈一样唠叨:“你们这些小年轻别不拿身体当回事,我班上还有小孩冬天吃冰棍,等到老就知道受罪了。”

贺辞旧笑着附和,承诺下回来带几罐好茶叶。

岑老师抿了口茶面露稀奇:“你上学那会嘴还没这么勤快,看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果然是叛逆期过了晓得心疼人了,你妈要是知道得高兴死。”

贺辞旧想到自家妈妈在手机上一长串的催促“快把人带回来瞧瞧”,心想,您老料事如神。

岑老师只稍问候了贺辞旧几句,余光便不断打量上念年,话题也从“大学生活好不好”变成了“小念也是咱们学校出去的吗”。

未免继续待下去户口都查出来,贺辞旧拉着念年推搡着要走,岑老师突然想起什么,把人喊住。

“去年搬办公室的时候收拾东西,”岑老师从腰扣上取下一串钥匙打开最底层的柜子,翻找半天,“这应该是你的吧。”

他拿出来一部黑色的翻盖手机,款式很老旧,校规不允许学生带智能机,但这种仅用于打电话发短信的却被放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