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为邻(129)

花娘在整理账目，见江叶红和巫长宁来了放下毛笔，“楚捕头今日怎么有空造访驿馆，可是案子还没了结。”

巫长宁看向院子里的海棠树，这个季节叶子都掉光了，“又是一年冬将至，鸟去云散念春红。使臣驿馆里的海棠花是京里开最好的，玄天帝年间京中海棠花盛行。”

花娘笑意凝固，感叹着说道，“明年春日海棠依旧。”

巫长宁，“海棠依旧，却道是生死两茫茫，我说的对吗桑杰。”

江叶红震惊，“阿宁你在说什么？桑杰，花娘是桑杰？”

巫长宁轻快笑着，“花娘玄天十六年来的使臣驿馆，一待就是二十年，天竺语流利，甚至没有口音。花娘在来驿馆之前的经历无人知晓，而且这里是玄天帝和桑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玄天十五年桑杰被驱逐，玄天帝最后一次来驿馆，站在这海棠树下作了一首诗《念海棠》，他念得不是海棠是能陪他一起看海棠花开的人。”

花娘不语，痴痴望着海棠树像在望着某个人。

江叶红还是不愿意相信，“就凭花娘之前的经历就说她是桑杰是不是……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巫长宁，“我不是武断，还有别的证据，伊尔凡死前那段话，除了揭穿萨伊拉公主他还说了一个秘密，她是桑杰，海棠树，花……伊尔凡没说完，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不就是花娘是桑杰。”

花娘继续缄口不言，只是呆呆望着海棠树。

江叶红拉过巫长宁，“如果伊尔凡发现花娘是桑杰，那他……”

巫长宁挠了挠江叶红的手心，悄悄用眼波勾着他，江叶红脸红心跳。

巫长宁，“那他也是死于桑杰之手，我来猜猜看，花娘先认出了莎雅，知道妹妹多年来的遭遇愤怒不已，碍于提雅不敢轻易对伊尔凡动手，但是拉维王子诈死伊尔凡被看押，因此给了桑杰暗下杀手的机会，不过怎么也没想到伊尔凡早发现了花娘的秘密，死前都说了出来。”

巫长宁见花娘不语接着说道，“我只想弄清真相，不会透露出去，伊尔凡罪有应得。”

花娘，“你很聪明。”

江叶红惊得张大了嘴，明明一张女人脸却发出了男人的声音，花娘还真是桑杰。

花娘卸下伪装，一张和莎雅极为相识的脸，但是明显的男子特征，怪不得玄天帝如此痴迷，年轻时必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桑杰落寞地垂下眼帘，“我远走中原害了莎雅，我以为她过得很好，殊不知她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都是我的错，空有一身本事什么也守不住，妹妹如此，他亦如此……”

院子里的海棠树孤零零的矗立着，就好像桑杰多年来以花娘的身份孤身一人守在驿馆，守着海棠树，年复一年，“提笔愁思无从诉，凄风寒枝乱心绪，又是一年冬将至，鸟去云散念春红。我这辈子能守着的也只有这棵海棠树了。”

那年三月，海棠烂漫，他唤来百鸟合鸣，楼上那抹明黄的身影拍手叫绝，转眼二十年已过，海棠年年红，君影终难逢，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江叶红也挺同情桑杰，“你的事我们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有些人就是有缘无分。如果生在寻常人家……”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江叶红牵着巫长宁的手离开驿馆，“这下就没有疑问了吧？”

巫长宁回握江叶红的手，“没有了，不过守着一棵树二十年应该很落寞吧。”

江叶红心中惆怅，“也许吧，但这是他唯一能留住的东西。比起桑杰我就幸运多了……”

巫长宁，“怎么说？”

江叶红脸还是很红，“如果你还是巫帝，守着一棵树的人应该是我吧。”

巫长宁轻笑，“不会，即便我现在还是巫帝，江山美人我都要，我不是玄天帝，我也不懦弱，任何人都不能胁迫我。”

巫长宁不是玄天帝那种自幼娇生惯养的皇子，从他有记忆起就在学怎么活着，怎么炼毒，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上，风吹日晒雨淋，他都经受过，想要的东西不会妥协放手。

江叶红脸上发烫，“那…那你会有三宫六院吗？”说完江叶红忍不住咬了咬舌头，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巫长宁狡猾笑着，“也是啊，自古帝王的后宫都不缺人，巫帝也不例外，我外祖父后宫就有上百人。”

江叶红握紧巫长宁的手，“你在位的时候可有想过后宫里装多少人？”

巫长宁想了下，“虽然那时候我只有十六岁确实有不少人劝我扩充后宫，也塞了不少人进来，最少有十个吧。”

江叶红压低了唇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时候巫长宁又不认识他，后宫有几个人他也管不着啊，但江叶红就是抑制不住得大发醋意。

巫长宁抱着江叶红的手臂，“你在意？”

“我不是在意你和谁有过怎样的过往，我就是…心里不舒坦，我难受…”

巫长宁笑出了声，拍拍江叶红的手臂，“放心，我那个时候没心思想这些，塞进来几个送出去几个，敢死皮赖脸就站着进来抬着出去。”

江叶红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挺无理取闹的可就是忍不住醋，“对不起，我太贪心了，总想占有你的一切，我恨太晚遇见你。”

巫长宁，“不算太晚，刚刚好。”

江叶红终于笑了，“虽然我现在还买不起大宅子，但以后我一定买座大宅子把你供起来。”

巫长宁，“不要，我不喜欢大宅子，又空又寂寞，我活得好好的不用你供着，你若是想给我上香到崇山那座庙里拜拜就是了，虽然供奉的不是我，但终究用的是我的名字，也算是供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