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5)
门上只有一团暗淡的光晕,但这光晕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人?
楚凤歌的手还捂在他的嘴上,可苏遐州顾不上了,他的目光在屋中四下逡巡,试图找一个藏身之地。
围子罗汉床下虽可以藏身,却没有帷幔遮蔽,提灯人只消稍稍弯腰,就会将他们看个正着。
妆台、屏风后、书案……
苏遐州的目光一一略过,却看不到一处不易被发现的藏人之处,豆大的冷汗顺着颊畔滚滚而下。
忽然,袖子被楚凤歌一扯,蓦然回首,就见对方一矮身,钻到了方才他凝视了半晌的圆桌之下。
这桌上盖着绣幔,边沿织着密密的流苏,交叉处缀着不知什么材质的宝珠,参差披拂,看似矮小、不能藏人,楚凤歌钻进去后,却连一丝衣角都不会露出!
苏遐州大松一口气!
楚凤歌撩起流苏,焦急地朝他招手,示意他一同钻进来。苏遐州欣然弯下腰——
钻不进去……
因为这桌案不仅矮,而且小,一个人蜷缩在内绰绰有余,两人并排却无论如何也挤不下了。
除非一人的腿搭在另一人的大腿上,两人交错而坐,紧紧相贴,方可俱都隐藏。
这大逆不道的危险姿势,苏遐州是真的不敢!
他情急之下,一边放下流苏遮住楚凤歌,一边急急道:“殿下藏好,臣翻窗出去,吸引外面那帮人,想来殿下也就不至有暴露的危险!”
说完,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一步,手腕却被一把薅住,那只手铁钳也似,箍得苏遐州一个趔趄。
楚凤歌一把掀了流苏,低声威胁道:“赶紧,滚进来!”
一边说,一边放平了双腿,示意苏遐州自己把腿架上来。
苏遐州被他抓着,挣脱不得,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刚以这个别扭的姿势坐好,将掀起来的流苏放平,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了。
好在这流苏织得虽密,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贴近了却能瞧见外面的情形,两人不约而同凑上去,通过织物的小孔,观察起外面的情形来。
就见一名宫女孤身一人提着灯笼,小心翼翼迈进漆黑的大殿当中。
她一面走,一面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念念有词道:“皇后殿下,奴婢不是故意要惊扰您,求您宽恕一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苏遐州觉得有些可笑,这丫头吓得傻了,对着鬼魂念什么佛号……
她提着灯笼四下里照了照,大概还是对方才那一声响不放心,提灯将床下屏风后一一搜过,没见到人,这才放下心来。
苏遐州却又险些叫出声。
他的腿搭在楚凤歌之上,桌下狭窄,两人挨得极近,也许是无处放手,也许是宫女的搜查毕竟让他有那么一丝紧张,楚凤歌的左手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
将苏遐州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这下,两人算是完全贴在一起,楚凤歌的手还搂在他背后,紧紧圈住腰身,呼吸相闻、肩膀相接,在苏遐州看来,实在是个很受侵略的距离。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第011章 玉瓶
苏遐州感觉楚凤歌的手又紧了紧,似乎在无声地警告他别乱动,那只手的热度透过布料,熨得腰间一片热意。
只好强忍着不动弹。
然而下一刻,那宫女的举动却令他又如芒在背起来!
她见四下无人,终于安下心来,将那灯笼放在他们藏身的桌子上,自己则直奔妆台屉子,一格一格搜寻起来。
苏遐州忽然就明白这宫女是来干嘛的了!
和他们一样,是来搜索那瓶可以作为关键证据的毒药的!毒药居然还没被拿走!
不同的是,她应当是受了凶手的指派,或是都带走,或是毁灭,总之是为湮灭证据而来。
若是叫她搜走,那就糟了!
可若是让她背后之人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毒药,甚至是男宠的存在,还不知对方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应对来。
苏遐州一时大感棘手。
“皇后殿下,奴婢不是故意要惊扰您,求您宽恕一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那宫女进门时念念有词的恐惧模样忽然浮现在眼前……
苏遐州顿时就有主意了。他借着灯笼的遮挡,从小宫女看不见的地方伸长了手,拨弄了半天。
那盏摆在桌子上的灯笼终于被他弄倒,骨碌碌滚到了地上,里面的蜡烛点燃了糊纸,“轰”地一声,在地板上烧成了一个大火球!
那小宫女不查背后发出如此大的动静和火光,吓得“啊”一声转过身,抖着声音四下环顾道:“谁!”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她。
死寂的殿内随着灯笼燃尽,重新陷入了比方才更为骇人的黑暗。
那小宫女不由自主双膝一软就对着桌子跪倒,叩头如捣蒜道:“殿,殿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是被逼无奈,殿下,殿下你——啊!!!”
“啪嚓——”
桌上的茶杯无风自动,滚下桌,摔成了两半!
苏遐州看着楚凤歌十分淡定地收回手。
小宫女看起来简直要被吓晕过去,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两眼翻白。
恰在此时,一阵阴风平地起,吹得殿内帷幔鬼影幢幢,随风狂舞,几类厉鬼甩乱发。
后殿的门没关紧,被风一吹,朝两边大大弹开,好似谁在咧嘴大笑!
这凄异景象终于压断了小宫女心理最后一道防线,她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磕了几个头,向后爬了两步,喉中“咯咯”作响,扶着妆台站起身,险些踩到自己的裙子,跌跌撞撞没头没脑地直奔殿外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