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123)
同样是个男孩儿,年龄相仿,头部受过重创,伤口与于老爷的拐杖吻合。
三具孩童尸体,堂而皇之地被放在于家祠堂,且都死于非命!
这究竟是个什么年代?为什么杀人犯能这么猖獗?
回光返照的女孩儿尖叫声洪亮,即使被放在后院也一定有人能听见。
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不止,可那些在前院工作的工匠,在后院洒扫的家仆,竟是没一个过来询问?
南湫站在祠堂里,只觉得这一屋子血腥气熏得他几欲作呕。
他恶心地离开祠堂,在空气流通的院子里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帮不上忙,面对变态凶犯什么也做不了。最该死的是,他现在所看到的很可能只是一段过去影像,不知道在哪一年,且无力回天。
而且即使做出了改变,也可能像在白炽城时一样,无论怎么做都只是在重复历史。
“你还好吗?”鹿书白的情绪倒是稳定。
南湫坐在台阶上,松开握着的玉石吊坠,搓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于家的祠堂里死了三个非本家的孩子。我刚看了下衣服,除了不确定身份的新娘沁柠,其余两位的穿戴不像穷人家的小孩儿。”
鹿书白贴着南湫胸口,那怦怦心跳能清楚听见:“他们的穿衣风格,和欺负于平之的孩子们很像。死在这儿,可能是为了帮于平之报仇。”
南湫越想越离谱:“一个镇子,三个小孩儿突然没了,就没家长想报警?我看那些尸体少说也躺了两三天,就算环境恶劣没人管,孩子失踪了怎么可能不找?”
话音刚落,院子的小石路上匆匆跑来个前院工匠。
工匠脸色难看,情急下还摔了一跤。
“东家,出事了!”
于老爷从祠堂出来,黑色长衫上染了点儿血迹,不紧不慢地用手帕擦拭。
“慌什么?跑这么急。”
工匠的脚剎不住车,在于老爷跟前又摔了个跟头。
他吃痛地爬起来,喘着气说:“有人报案,来了好多警察,都不是我们这儿的人!这会儿全在县衙里吃饭,明天就过来!”
于老爷眉头紧锁:“你说来的是上头的人?”
工匠点头:“有个专门查案的官老爷,听说出了名的清廉。老爷,咱这回怕是不能塞钱了!”
说完,他斜目看向祠堂:“那两个孩子里有个在县外的亲戚,那一纸状书直接越过了县令!”
“啧。”于老爷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工匠刷白着一张脸,贼眉鼠眼地放低声音:“要不,咱们找个林子把尸体埋了,挖得深些?”
“挖什么挖。”于老爷加重了语气,“都被盯上了怎么把尸体运出去?”
工匠用袖子擦去脸上冷汗:“那不然烧了?一把火烧了干净!”
于老爷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猪脑子?把人烧了那么大的烟,生怕警察不知道?”
工匠不敢说话。
于老爷:“去,找几个力气大手艺好的来。”
工匠不明白:“什么意思啊老爷?”
于老爷阴着语气:“明天有批货要送去海外。”
“是,是有货要送去海外,订了六十单雕花摆钟。”
工匠顿时明白了,连忙跑离后院找人帮忙。
南湫站起来,这硕大的院子里,恍惚间似又响起了那首童谣。
“滴答——滴答——”
“变成好几个,藏在小鸟里……”
*
于老爷的钟表生意很好,工匠们夜里赶工都是常态。只是这一次,放在前院的灯却在后院亮了一宿。
一批急匆匆改出来的落地摆钟,还未来得及上漆就被运去了码头。
时间仓促,总算赶在警察来之前送离了于宅。
祠堂,干活的后院,那些肮脏的地方被冲洗干净,就连恶心的血腥气也被香水和炭烟熏得不留痕迹。
警察来了,但很快又走了。
虽说是上头来人,虽说是传言清廉,但其实同样给了一天的时间让于老爷准备。
有钱能使鬼推磨,南湫算是亲眼见证什么叫鬼推磨了。
不过于老爷的贿赂与其他两名男童倒是没什么关系,县老爷知道的,仅是嫁鸡新娘死于非命。儿童连环凶杀案,只有于宅里的人清楚。
于老爷为了摆平关系,私底下塞了不少贿款。
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不想隔了几日,那在海边欺负过于平之的小孩们竟也接连被抬了进来。
手法如出一辙,最终将尸体藏在钟表里,纷纷运去海外。
没人查得到,以至这于老爷越发的疯魔癫狂。
一个不算大的镇子,孩子接连失踪却查不到结果,时间一长人心惶惶,甚至还请来了道士开坛做法。
时隔七日,镇子里的人陆续搬走,人少了,整座海边小镇空荡荡的像座鬼城。
于老爷的生意也随之变得糟糕。
海外订单在接到货单后纷纷退约,说是这于家的钟表虽漂亮精致,可放在家里总有股难闻气味。
失去最大的经济来源,光吃老本根本撑不了多久。家里的工匠都是些知道底细的,光是一年到头的工资就是笔不小数目。
该说报应吗?似乎还是应验得少了些。
南湫在于宅待了近两周,把周边地区全都逛了个遍,可始终找不到真正离开的方法。
直到第十五天的夜里,他照常回到于宅,还没进后院,就听到于平之的哀嚎。
于老爷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保护的傻儿子,竟偷偷拿走了给沁柠的怀表和一根手指。
于平之虽是个傻子,但做钟表的手艺倒是不输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