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324)

火车的最后几节车厢爆炸后呈S形脱轨，几乎堵住了整条隧道。

借着手电的弱光往其中一截车厢窗户照进去，能看到走廊、餐厅、软卧室被烧得一片漆黑。

怪的是，载了那么多人的列车，居然没看到任何一具尸体。不过昨晚火车爆炸火势烧得很旺，有可能人已经烧成灰了。

正想着，手电的余光忽然照到了一张诡异的脸。

南湫忙把光源照到那张脸上。

居然是一直神出鬼没的小丑乘务员。不过现下的乘务员被烧得通体焦黑，手电光照到的只是张形似树脂制作的面具。

小丑的脸他见过，除了化着浓妆，五官动态皮肤质感与正常人没区别。

可现在再看，小丑被烧毁的面部僵硬，一只玻璃眼珠掉在地上，分明就是个一比一的玩偶。

人都烧成灰了，玩偶却还在，这不活见鬼吗？

南湫从两节车厢的链接处翻过去，一路往隧道内走，途径还能看的车厢就往里照光。

可惜跟他住宿的车厢一样，所有本该有人的地方皆只剩下副空壳，连件行李都没留下，包括他那只旅行包。

于怀安的照片、赵九阳的信、鹿书白给他的露营灯和引魂符，包括在龙首领世界抢的钥匙，一个也没留下。

差不多翻了十几节车厢，终于走到了列车的第一节。

车头里没有驾驶员，且因为损毁严重，已经看不出原貌，整个车头都变形了。

南湫稍微检查了一圈，实在看不出什么，便继续往隧道内走。

节能后的手电光照不了太远，只能看到脚下，能见度不足一米。

渐渐地，火车燃烧后的燃油味没了。

手电光在周围照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越往深处隧道越宽阔，先前还能照到山壁，这会儿却是什么也照不到，漆黑一片。

而且四周过分安静，安静得以为是自己聋了。

南湫：“……”

都走到这儿了，也不指望能再出现什么人，但这么大的山区居然连一只虫鸣也没有，未免有点奇怪。

如果不是脖子窝着个活物，他肯定得疯。

忽然，走路的脚下传来水声，因着四下过分安静，这一脚水声显得尤其响亮。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几乎每一步都踩在水里。

他半蹲下身，把手电凑近了照。

诡异的是，脚下的积水在他不动的情况下平静得毫无波澜，且不怎么透澈。

看不到水下铁轨也就算了，手伸下去摸索也没碰到什么东西。水下的地面极为平整光滑，感觉像是在摸一块玻璃。

南湫站起来，因为起身这个动作双脚微微抖动，高至脚踝的水面起了层涟漪。但即便如此，手电照在水面上，仍然觉得是在照一面镜子。

不过看不到他的倒影。

到底走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他什么时候出的隧道？还是仍在隧道里？可如果还在隧道里，沿途直线过来，怎么会没有铁轨？

这里实在太黑了，如果没有手电光，一定会伸手不见五指。

该死的想法刚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便听咔嗒一声，手里仅剩的光也没了。

都说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缝，现在看来是真的。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下的处境，他本来就近视还带散光，到了夜晚更是看东西困难。这下好了，彻底成了瞎子。

“喂！”

南湫试着喊了一嗓子。

既没有隧道空间的回音，也没有深山宽广空间的回音，就像他待在家里随口喊一声一样。

更要命的是，他摸索着前后左右走了一圈，可除了脚下高至脚踝的镜面水外，周围什么也没有。

南湫蹲下身就着地面的水洗手，洗完了甩两下胳膊，顺手往自个的衣服上擦了擦。

这些水没有任何气味，应该很干净。

他蹲在原地足有十来分钟，随即叹了口气，起身继续往前走。

事实上，他已经无法确定是不是还在走直线，毕竟刚才那一绕哪里还分不清东南西北。

约莫又走了半小时，终于，他看到了黑暗中有一道光。准确地说是一团光点，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宛如一轮明月。

光点很小，从站着的地方看过去，像是在看天上的星星。不过光点周围的光晕并不完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半，好像是个黑色的长方体。

但有光总比没有光好。

南湫加快脚步往亮着光的方向走，距离不算远，五六分钟就到了。

只是到达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发出光源的是一颗圆形球体，球体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在没有任何外力辅助的情况下，漂浮至他腰身的高度，且一直在缓慢自转。

球体除了整体轮廓是个圆形外，本质上却不是一个单独的球，而是由无数个小点凝聚而成。

凑近看，像极了一个盘旋的银河系。可又不像他在教科书上看见过的碟形，而是各个角度都有扩展。

诡异的是，光球不止一个。

许是刚才从远处过来，看到的是遮挡物背面，那些遮挡光的东西又与周围的黑连成一片，才会什么也看不到。

这会儿靠近了，视角变换后，就像是走到了众多镜子正面，不仅照射的光刺眼，且有无数个光源。

抬头看，光球的前后左右拢共立着四面类似镜子一样的东西。

没有镜框，没有特定范围，且因为四面镜子对面对放置，镜面成像变成了无限空间。它们照着中心漂浮自转的光球，无穷无尽的复制。

不过虽然是“镜子”，却并没有把他的样子照出来。通过中心光球的照射，只能看到身后有一个扭曲拉长的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