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40)
相比较下南湫反而要镇定许多,不过经于怀安提醒,他现在严重怀疑眼前的鹿书白就是小时候的鹿书白。
可又实在说不通,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么眼下看到的怎么也该是个六七岁小孩儿。还是说,人在往生后也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成长?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他捏着水杯喝了一口,偏的忘了没加冷水,那一口水烫得他舌头发麻,连忙低头把水吐进堆满废纸的水桶。
鹿书白伸手抚了抚他后背:“要不要紧?”
“没,没事。”南湫低着头摆手:“烫了一下。”
“张嘴,我看看。”
“……”
南湫仍旧低着头,他和眼下的鹿书白不过才认识几天交情,这人未免也太自来熟了。
说起来,在旭舟所在的世界里,另一个鹿书白对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他有特殊情怀,该不会这种情怀也被带到了鹿作家的思维里?还是说,眼前的这位鹿书白和旭舟所在世界里的是同一个人?
鹿书白的说话声像是在哄小孩儿。可南湫没给予反应,他也不好太过主动,捏着杯刚接的冷水在边上耐心等。
南湫摆了摆手:“没事,谢谢。”
于怀安没注意到两人微妙,看到鹿书白,顺口继续询问:“鹿作家,你在上车前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鹿书白把冷水递给南湫,站直了身体与于怀安对视:“比如?”
“比如……车祸?天灾?又或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给了你一刀子?”于怀安把能想到的全说了一遍。
鹿书白想了想:“被人推进水里算不算?”
“咳咳咳……”低头的南湫没一口水呛死。
于怀安眼睛都快瞪圆了:“你被人推水里过?淹死没?”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好,要不是三人刚经历完灵异事件,随便换个人听都觉得问话的人疯了。
淹死没?真要淹死了还能站这儿聊天?
南湫转过头用胳膊掩住口鼻,那心虚劲儿一上来,他连看都不敢再看鹿书白一眼。
鹿书白呵呵轻笑:“开个玩笑,上车前我没发现异常。”
于怀安瞪起的眼皮顿时耷拉下来半截,他侧过头看向鹿书白身后的南湫:“旅游达人,你呢?你上车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南湫喘了口气:“检票口没工作人员算不算?”
于怀安乐了:“你偷渡啊?”
南湫把手里的纸杯捏扁了扔进水桶:“网上订票,都有记录。”
于怀安实在觉得自己见了鬼,喋喋不休地询问鹿书白,两人一答一问半天说不出个事儿。
南湫舔了舔唇,舌尖的地方被烫起一串泡,疼归疼,可脑袋也总算清醒了不少。
他的视线正对着排水区下方的水桶,里面堆积的众多纸团里有一张被团成团的海报。这海报周围全是损坏水槽渗下来的水,除了顶部隆起的折角,其余地方全被水泡得破碎软塌。而那仅剩干燥的地方,此刻也正被水滴哒得快要沦陷。
他站直了后退一步,从大视角看,正前方的窗框光线与记忆里旭舟绘画的天空近乎重合。
而那被树杈子分割的光影,在火车的移动下一段段的从左往右划过纸团。
红色极光……
他看向饮水器上的红灯。
这灯光往常不会亮,通常是饮水器的水烧沸后用来提醒进来接水的乘客。
“这水槽坏多久了?”他望着快要泡散的海报团向两人询问。
于怀安耸耸肩,他上车的时间比南湫还晚。
“三天。”鹿书白的视线也紧盯着那团海报,他微蹙眉,显然也注意到了:“昨天接水的时候听乘务员提过。”
他顿了顿:“因为是纸,所以怕水……”
南湫不禁脊背发凉,明明这纸团只是安静地浮在水桶里,“恶魔教皇,被侵蚀的天使。”
这张海报他看过,在上火车前从一堆推广海报里随手拿的。VR体验的介绍里,其中一部分讲的是塔罗牌世界观,里面最为出挑的就是恶魔教皇牌和被侵蚀的天使牌。
海报里的内容以欧式画风为主,但制作海报的风格又更偏向于中式。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不合时间、地区的元素?
说起来,他的卧铺车厢里还有一张一样的,被他用来垫饭盒油渍。
—“蚂蚁的眼睛能看到的很局限。”
—“就像一张纸上的细菌,对我们来说它们是三维,但对于整个世界只有一张纸的细菌而言,它们的视野就只是由长度和宽度形成的二维平面。”
—“如果我们的存在对于高纬度的生物而言如同蚂蚁,那么现在所看到的任何奇景都可能是高纬度的震动。”
阿塔说得没错,那姑娘猜测的极光,在高纬度的视角下果然不再是太阳活动对地球磁场的影响。
“什么教皇?什么纸怕水?”
于怀安顺着两人视线看向水桶里的纸团,左右没看出花来,顺手将半杯没喝完的水全浇灌在了纸团上。
南湫:“别!”
鹿书白:“……”
纸团彻底沉入水下,唯剩干燥的部分也终于在水中泡得松散破碎。
“什么啊?”于怀安没看懂两人意思,自顾自地去热水区重新打水。
一番讨论也没论出个下文,他拿着打好的水错开两人走出茶水间:“我先去睡会儿,等我醒了再重新讨论。变什么不好,变仙女棒……”
鹿书白叹了口气,望着那团沉溺水下的海报心思沉重。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旭舟拿着水壶进来打水,见两人站着不动,顺带问了句下一站还换不换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