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97)
逐渐恢复体温的唇再次覆上,把他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
像是怕再听到拒绝,甚至在他的下唇上轻咬。
鹿书白用另一只手撑着沙发垫,略微支起半个身体,从侧面改为了上面。
这种压迫性的亲吻简直比醉酒那晚还让人心悸。重要的是,此刻的两人都极为清醒。
南湫用鼻子喘气,两手拽着的衬衫都快皱得不成样儿。
这小子也太会来事儿了!
他微张着嘴,越来越享受这种看不见的刺激。
一张脸涨得通红,热腾的血气把两耳廓染得羞燥。
他开始回应鹿书白的进攻,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要诚实。
于是,他转而抓紧鹿书白肩膀,用力翻过身,以一种足够羞耻的姿态压住对方。
鹿书白撤走了遮他眼睛的手。
俊俏干净的脸,在黑暗中模糊地辨不清表情。
南湫两手撑在鹿书白的脸颊两侧,无比庆幸自己高度近视,也庆幸睡进来前摘了眼镜。
两人都有点儿喘,就鹿书白刚才那亲法,再下去都得出事。
南湫低下头,用额头抵着鹿书白额头。
他若即若离地亲吻着,不同于鹿书白的循序渐进,他这么小鸡啄米似和刚才比简直清汤寡水。
鹿书白托着他的腰,由着他生涩回应。
忽然,灯亮了。
房间内的空调重新开启,发出机器快速加热的嗡嗡声。
南湫下意识身体一僵,他直起脊背,别过脸不敢再看鹿书白:“下次,下次再还。”
鹿书白笑了一下,昂首往他的嘴角上亲吻:“下次是什么时候?”
南湫伸手抵上他肩膀,喉结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再亲下去,容易出事儿。”
鹿书白用胳膊肘撑着沙发,眉头轻微皱起。他不怎么高兴地看了南湫一会儿,而后侧头吻住了这人的喉结。
不等南湫抗拒,他便退开。
不堪入目的红印,还是在这么个解释不清的地方。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没什么都得有什么。
南湫火急火燎地离开沙发床,火车恢复运行,他简直要喜极而泣。
要命,真是要命!
手抖地拿过凉透的水一口饮尽,冷水下肚,总算让身体冷静了不少。
卧室灯再次熄灭,不过这一次是鹿书白关的。
南湫用拇指擦了下嘴,才发现居然肿了,下唇处还被咬了一口,没破皮,但隐隐发麻。
他背对着鹿书白,望着自个儿下铺半天没缓过劲来。临到要睡觉,闷着头窝在被子里,还魔怔地搓了下嘴唇。
看起来文文弱弱,在这方面居然这么凶!
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身上热的难受。
还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迷迷糊糊间,又梦见了小时候。
*
晃眼的白炽灯,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从来没想过,天天一块儿玩的人就这么走了。
没有半点儿征兆,甚至没给任何人准备。
南湫坐在医院走廊,鼻子和耳廓里塞着医用棉花,眼神木讷,被父亲打紫的脸麻木地感觉不到疼痛。
走廊尽头是紧急抢救室,灯已经灭了很久,但走廊里拥挤的人却始终不愿离开。
原本在里面抢救的鹿书白安静地躺在移动病床上,床被移到了走廊,上面盖着白布,医生为难地等着家属签字。
鹿书白的母亲昏了两次,醒醒睡睡,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而鹿书白的父亲,一个成年男人,像山一样屹立的人,几度没能站稳。
鹿家的亲戚越来越多,挤在抢救室外,七嘴八舌地请求医生不要放弃抢救。
但事实上大家也都清楚,没有生命体征,没有心跳,脑死亡,已经足够判断一个人离世了。
南湫愣怔地坐着,目光一直盯着那盖白布的尸体。
死气沉沉,毫无动静。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鹿书白被他父亲抱走,直到回了家,他都还没反应过来鹿书白死了。
年幼的他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鹿家的亲戚在安慰鹿书白父母时总一句说,“孩子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他也能去吗?
南湫站在鹿家门外,单纯地这么想着。
鹿书白的尸体被带回来后,父亲又打了他,在他被打得半死时,母亲死死地抱住了他。
他不能死,不能和鹿书白一样去另一个世界。
于是他的父母做了个决定,为赎罪,把他过继给鹿书白的父母。
鹿家要办七天丧事,尸体得在家放三天,门里门外都挂满了白色绸布。
南湫一个人跪在灵堂前,路过的每一位鹿家长辈都会对他指指点点。运气好的话最多是长吁短叹,运气不好就会骂他杀人犯或是小畜生。
鹿家不愿让他过继,尤其是鹿母,听到长辈让南湫叫妈妈时,就会像疯了一样对南湫谩骂拉扯。
南湫的眼睛渐渐没了光亮,他望着被鲜花堆满的儿童水晶棺,望着那具已经换好新衣服的鹿书白尸体,恍惚间还觉得这个需要被他保护的玩伴还会醒过来。
他动了动嘴唇,被打裂的嘴角在说话时牵扯着神经。疼痛让他说不了话,于是只好在心里说。
他说:“这次,让你当银河守卫队上校。”
可是他把最喜欢的游戏身份都让出去了,鹿书白还是不愿意睁开眼。
渐渐的,他好像有点儿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说什么过继?我凭什么让一个杀了我儿子的人过继?”鹿母在灵堂隔壁的客厅,这几天哭得太过,说话时嗓音都变得沙哑:“你们把他放在我身边,就不怕我哪天也杀了他吗?我看到他就恨,我恨不得让他也死在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