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脑门青筋顿时一爆。
山崎扒拉着玻璃窗,想去看看一向精明能干的白州脑袋怎么了,才几天不见就跟傻子一样连精气神都没有了。
白州自己跳到桌台,板着脸朝山崎,严肃警告,“你要是敢抓我的脑袋,我就把你抓成白痴。”白州危险地亮出自己的爪子,可一向用来威吓别人的爪子现在已经被兽医修剪得平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白州顿时一赧。
山崎还真的是山崎,丝毫看不出不同,被它那么一说,果然就克制了自己扒别人脑袋的冲动。
白州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没我盯着到处浪,现在才知道过来找我是吧!”
“我去找小猫猫了。”
果然……
“找到吗?”
“找到了。”山崎摇着尾巴,说道,“我和它一块来看你。”
“看我?”白州咀嚼着这两个字就很讨厌,“我都快好了,顺便接我一块走呗。”
“你不是要被领养吗?”
“住在这里,等老了一定会老年痴呆的。说不定哪天从你尸体走过去的时候,都想不起你是谁。”
山崎被白州无情的话刺痛内心,“你好过分!我对你那么好!”
“哼!小猫猫呢?”
“傻孩子在发呆呢。”山崎指了一下海边停车场的方向。
白州朝下探看,看见一只小黑猫迎面朝海,它的眼睛逆着光,如同剔透的水珠般润泽明亮。而周围的野草和盛开的繁缕也跟着风一样摇摆。而停车场堆迭的小围墙上,还有一个穿着咖啡色侦探服的青年盘坐着,风从他的背扬起来时,两个剪裁成片状的风衣下摆像是展开的翅膀一样,不过是小鸭子不能飞的那种。
“它一定喜欢那只戴着帽子的两脚兽。”山崎肯定地说道,“它一定想和那人生活在一起。”
山崎看到江户川乱步拿一个弹珠汽水给小黑猫玩,小黑猫玩得不亦乐乎。
啊,真是傻猫猫呀。
白州对山崎的脑容量不抱期待,“你就知道了?”
山崎轻描淡写说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咲乐吗?”
白州突然为山崎长了脑子而震惊万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在抓着山崎的脑袋在看。
另一方面,星野响正在远远地看海滨的天海一线。
第一次的经历总是印象最深的,星野响对着这片海生活了三年,和他们五个孩子一起为生活的细枝末节打算,那会身体和世界的同步率达到最高。他能闻见海的味道被风送了过来,夏天到了,或者是日头非常大的正午,有时候会闻到一股海洋浮游和海藻吞噬腐败物时的海腥味。他记得晚上有时候会看到少年少女们放烟花的场景。
之后因为发现他们其实都是纸片人之后,星野响就把同步率下降了,各种感官也跟着下降,也没有那么多的杂念。
星野响在发呆的时候,江户川乱步正在搞他的弹珠汽水,搞了大半天,怼着星野响说道:“你这个拿得出来吗?”瓶子里面有一颗晶莹闪亮的圆珠。
“……”
星野响幻视一个小朋友把作业交给一只猫去做的场景。无论是当事猫还是局外人,星野响觉得两者都是同样的感受。
我试试吧。
星野响属于那种不擅长拒绝的人。见江户川乱步把瓶子递给自己,他真的还认认真真地研究瓶口。弹珠汽水瓶分两种,有螺旋口和没有螺旋口。一般来说,没有螺旋口的汽水瓶是很难把弹珠拿出来的,必须敲碎才可以。
江户川乱步遇到的就是需要暴力处理的情况。
星野响把瓶子从围墙上反复摔,但瓶子质量太好了。星野响不得不重复一次两次三次。最后那个玻璃瓶滴溜溜地一路从小坡上面滚到硬实的水泥路上。
瓶子居然还没有碎!
不过还是出现了一点点摩擦。
星野响打算把瓶子重新带到围墙边上再试一次。就在他艰难地顶着玻璃瓶往回走时,他遇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那双鞋正好堵着他的路,星野响顺着裤管往上看,是织田作之助。
“需要帮忙吗?”
织田作之助刚要捡起玻璃瓶,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就扬了起来,“你帮我把弹珠拿出来吧。”
织田看了一眼小黑猫,心中有个神奇的猜想,这该不会是江户川乱步让一只小猫帮忙拿弹珠吧。这个猜想太过荒唐,他自己都忍不住失笑起来。正想要帮忙,他发现小黑猫把玻璃瓶压在自己的肚皮底下,根本不让人动。
“……”
应该是想错了。
这只小黑猫想要自己玩瓶子。
压着玻璃瓶的星野响才不愿意把江户川乱步给的活分给别人。
他打算自己弄不了的话,就回家自己垫一条布,自己敲。
“怎么办?”织田作之助也不想对一只猫动粗。
江户川乱步看着笑起来,“那就只好给它弄咯。”
因为不愿意让人碰瓶子,到了说通要带走白州的时候,星野响自己也走不动路,是被人放在篮子里面提着回去的。
社长负责拎,端着严肃不茍言笑的表情的同时,眼睛时不时放在黑猫上,心里用极其冷静自持的声调说着——
可爱。
白州走了几步路之后,也跟着跳进了篮子里面,山崎见所有猫都在篮子里面,自己也跟着加入。一篮子一时间就有三只像年糕的猫饼摊在底部。
社长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和猫会那么亲近。虽然他的手刚要伸向它们,就会遭受强烈的排斥,但是起码没有立刻就跑了。
江户川乱步盯着社长想了好久,“所以这是我们家要住进三只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