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热带鱼(109)
阿健在那边问他,“你在走什么神呢?”
阿廉这才回过神来,“嗯?”
阿健压低了嗓子,“没关系,一会就好了。”
又说,“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你的花房里,在喷泉旁边的花丛里,我把你放在装花肥的推车里。”
推车是有弧度的,弧度很大,支架又稳,阿廉这样浑身都是怪力的人被塞进去也只有一个姿势,两条腿往上推一下人就跑不开。
“那回你对我说什么来着?”阿健问他,“你还记得吗?”
阿廉侧着脸把脸贴在玻璃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外面越来越冷,身体却暖和起来,“我说,让你把手套脱掉。”
“把手套脱掉,你这么说道,”阿健继续帮他回忆,“然而我没有听你的,那双手套在我手上有些小,我从来没有戴过园艺手套,只觉得新奇,你就又说了一遍,你还记得你当时的声音是怎样的吗。”
阿廉慵懒地靠在玻璃上,用有些被对方搅得一通糊涂的脑子回忆了一下,停下了应对方要求一直保持着一直不成调子的演技学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发现似乎哪里还差一点,他需要对方再帮他回忆一点,最后一点,他自己想不起来。
他正沉浸在回忆里,现实里的雨这样冷,而回忆里暖得让人不想抽身,然而对面却停下来了,阿健的声音冷下来,变得玩味,问他。
“现在愿意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了吗。”
阿廉只觉得一下子世界又冷了下来,方才的世界那么暖和又舒服,想要回去,却做不到,他闭了闭眼。
“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当我不知道你和大哥打什么算盘?”阿健冷笑起来,仿佛刚才不停地说着情话的人根本不是他,“我家就是个进不来出不去的安全屋,而我就是个鱼饵。”
阿廉不说话。
阿健换了个耳朵夹住电话听筒问他,“我把你当情人,你就把我当鱼饵?真当我没脾气的吗?把Rec送过来更是为了诱人上钩的,Rec从科尔森斯坦手里偷了不该偷的东西,给了大哥,然而人跟着我回来了,就显得好像东西是在我这一样,想来过不了两天就有人要找上门了,可怜我Gasper家的老宅子,这回又不知道要被糟蹋成什么德行。”
他说完了以后很久才等到阿廉在电话对面开口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你猜。”
“我猜不到。”
阿健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再猜。”
然而等了老半天都在没听见阿廉说话,只好主动问他。
“你是不是不想猜为什么。”
“嗯。”
“还嗯,”阿健无奈道,“我家不是你家吗?家让人烧了炸了于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跟着外人这么算计我,还不知道记我的好。”
“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买个房子养你。”阿廉老谋深算地说道。
阿健听了就笑了,清清脆脆地扑哧一声,隔着电话低低地笑了好一阵子,足足笑了有五分钟,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平复呼吸。
“你过去要这么会说话,能少在我手里遭多少罪。”
然而阿廉却说,“指不定我就是喜欢呢?”
阿健闻言急忙又把电话听筒换了个耳朵夹着,“喜欢?”
“喜欢你一边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又舍不得杀我,”阿廉轻飘飘地说道,“最后还忍不住换着法地玩我。”
“说明是真爱。”阿廉难得地带着笑意说道,竟让人从中能听出几分复仇得逞的快意。
阿健直接红着脸把电话给挂了。
三天后,‘人鱼’的情报网上传来了Gasper祖宅遭到不明人士攻击,家主Kevin Gasper被人劫持失踪的消息。
第66章 63. 在绝地之中找寻
西澳的沙漠和美洲相似却又不同,阳光太毒的时候阿廉披了外面镇上买的袍子,扣上帽子扒在货车顶上,沿途有人朝他挥手,司机不知道自己后头货箱上还坐了个人,只当是路人好客,还挥手挥回去。
他一个人躺在货车上吹了半天的风沙,太阳晒得人浑身像是要烧起来,仿佛前几个晚上前还在城郊一个破电话亭听雨完全是上辈子的事。
在货运卡车路过一个岔路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指南针,抓上琴匣从车上跳了下来,后视镜里一片风尘,没有人注意他的行踪,在所有视线可及之处都看不到人类踪迹的岔路口,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手写的路标木牌,想了想,从手腕上摘下昨晚绑上去的项圈,重新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沙漠中私人属地的农场远远看去只有几座白色的木头房子,然而兽栏却圈得极远,主人的房子还远在天边,围栏就已经修到了眼前,上面钉了生人勿进的牌子,不远处,一两只看起来糟透了的稻草人在支架上来回摇晃。
没有遮蔽物,自己的造访毫无疑问的突兀。
从查到的资料上看,农场的主人曾经在西非做生意,黑白生意都试过一个遍却一直不怎么得意,后来因为在当地参与走私被人赃并获入狱二十年,在牢狱之中反被当地军阀看上选成为御用武器来源,倒成就了一番事业,军阀出手国家内战的时候趁机出狱后拿了钱回到祖国养老,买下这么一个荒郊野外之地。
想也知道,遍地埋伏。
阿廉想了想,转而看向了过于广阔的兽栏之中,零星的几匹马。
一声枪响。
马群惊慌失措地掉转身,踢着步子聚拢在一起朝着马厩的方向跑去,大概是为了便于逃跑,马厩设于农场主的木房旁,而马匹奔跑时成一队列似乎在小心躲避着脚下,察觉外面变故后马上有枪从房子的窗户中伸出来,狙击枪巨大的枪管朝着马群的方向瞄准,骑在头马背上的阿廉紧抓着飞奔马匹的背压低身体,在狙击枪响起的瞬间一脚踢上马腹,黑色的骏马顿时一个踉跄甩头试图将背上的人摔下地来,却被阿廉死死拖着鬃毛一并摔倒在地,紧随其后的马匹跟着摔成一团,一匹在外围的白马被推出了圈子,子弹打中了它的脖子,血花四溅的同时它一脚踩上马道的外围,转瞬之间脚下的地雷被引爆,巨大的爆炸声溅起飞沙走石,就在同时,三个闪光弹从爆炸的中心丢出同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