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关系(65)
蒋东海肆无忌惮嘲讽着他,编织出无数虚幻的故事朝他和徐如身上泼脏水,中间又瞥他几眼,继续演绎荒唐不存在的伤害。
体面
黑漆漆的夹道中。
七八个箱子一一掀开,现金整齐累摞在一起,凑近是浓郁的铜臭味。
蒋东海在面罩下咂了咂嘴,喃喃道:“一千万,这可是一千万,我就说这狗崽子有钱吧!”
吴卫也瞠目堂舌,半天,吴卫惋惜说:“哎,这么有出息你当年就不应该抛弃他,要是留下了,现在得到的可比这要多得多。”
蒋东海沉默一秒:“你懂个屁,人要知足,再说养一个孩子十几年,你有这时间?”
吴卫没再吭声。
“钱我们送到了,人呢?”齐垣问。
蒋东海睨他一眼:“你就是他老板?”
“少废话,人呢?”
“急什么,钱我拿到了人自然会给你们。”蒋东海合上面前几个大箱子,吴卫迅速塞进后备箱,随后跳进车的后排。
“早知道你们这么有钱,该多要点的。”蒋东海说,他拉开破旧面包车的驾驶门,半个身子坐进去:“你们把路让开,让我出去,我出去了自然会让你们找到人的。”
祁言堵在巷子口问齐垣:“要让吗?”
齐垣皱着眉,还是摆摆手让祁言让了路。
破旧的面包车慌了下疲惫残败的身子才启动,蒋东海往后视镜瞥一眼,冲后面人施号发令:“给他们吧。”
车影穿梭到巷口,后排车窗降下,吴卫将一张卡丢出去。
上面绑着一张便签纸,写着徐振所在的酒店房间号。
陈申接了个电话扫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嫌弃松开了徐振手上的麻绳,出了酒店。
徐振腿疼得紧,钝痛遍布四肢百骸,直要将骨头啃食成屑,他费了极大劲解开腿上绳子,全身发麻一个踉跄从摔在地上,他艰难爬到床边抓手机。
门被齐垣砰砰敲响。
“徐振,你在里面吗?”祁言声音传进来。
徐振趔趄扑到门前,反锁上门。
他衣服领口的血迹殷红,头发也被蒋东海打的时候抓得不成样,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邋遢,就是这个样子,他无论在再难受,都不会出去见任何人的。
人只有和亲近到一定程度的人,才愿意满身伤痕赤裸裸去见面。
就现在,徐振还没遇到这么一个人。
哪怕外面站得是有过身体上最亲密关系的路遇,徐振也会选择将自己收拾干净,体面走出这扇门。
他低头给齐垣发消息报平安。
齐垣没法确定他的情况,隔着门板回他消息:你确定里面只有你一个的?
626:就我一个
626: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齐总:那我们在外面等你
徐振没拒绝,他步履维艰拿了换洗的睡衣,走进浴室。温热的水从头顶洒下来,冲落在每一寸肌肤上,胸腔里的闷痛在他站起来时候达到顶端,他手撑在墙壁上,忍不住发抖。
半个小时后,徐振吹干头发去开门。
他憔悴了不少,眼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从头到脚拢着浓重疲惫的落寞感。
从蒋东海和吴卫零碎的对海里,齐垣也听出了这其中的关系,心头一时汹涌出难言的情绪,他挺同情徐振的,百感交集之际,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句:“你现在没事就行。”
飓风
霓虹灯吞云吐雾拢住整座城市,刺眼的光身外宛若茸茸的一层毛,挤在楼宇之间。
齐垣走后,徐振从酒店出来叫了辆出租车,远处车流的光飞速穿行而过,加速的电影镜头一帧帧拂过,徐振靠着车窗,在眸子上留下一沽水渍。
司机连问了好几遍去哪,徐振思考半晌才给出答案。
到路遇的别墅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他身上还套着白色的浴袍,下来一股风卷过来才察觉半丝凉气。别墅黑漆一片,上楼过程徐振十分吃力,坐上床,他撩开浴袍,腿上是大片需要不少时间才能褪去淤青,他盯了一会有片刻失神。
路遇还安静躺在黑名单里,徐振将人拉出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处理。
徐振不自觉滑到相册里,里面有几张路遇的照片,只是一眼,某些尖利根深蒂固的东西,在沉寂两秒后忽然软化鲜活起来。
两天没联系了,还被拉进了黑名单,还不知道要生闷气到什么程度。
徐振想着播了电话过去。
手机响了一遍,最后自动挂断。
“生气了还是睡了?”徐振小声嘟囔了句。
徐振又发了消息过去,等了几分钟也没回。
想来对面是休息了,他扯下被子准备躺下好好睡一觉,手机又响了。
是路遇。
徐振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点了接通。
吵闹的音乐声混杂着碰杯声从听筒传出来,几分聒噪。
这个点还在外面?
徐振纳闷问:“你……”
一道声音,略带轻佻的语气横插进来:“路总~这么晚给谁打电话呢?”
让徐振倏忽收了声。
他脑子有一瞬当机,手也忍不住抖了下。
“嘟——”一声,电话被他摁了挂断键。
房间里依旧安静,手机滑落在被褥上只有闷闷的声音。
所以,他们之间是玩完了吗?
徐振脑袋发空,他呆呆盯着天花板。
理所应当的某种难过并没侵袭而来,徐振没有难过,也没为之心痛酸涩,仿佛一切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意料之中,他感觉身上的那股子闷痛也仿效他的心脏变得麻木。
如果说有什么让他觉得膈应的,就是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他却要因此付出一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