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修罗(54)
刘大壮的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
这段时间没有孟离的消息,荣齐也不知是否能在这两日顺利抵达杭府,她还是得去探探消息才是。
杨萝正准备去杜老板的古董铺探查消息,没想到杜老板却先一步找到了她。
杜老板心急火燎地将杨萝拉到墙角边,道:“恩人,大事不好了!陈岭被官府的人抓住了!”
杨萝眼神一凛:“什么!”
杜老板压着声道:“陈岭的女儿,陈宁,天不亮就来拍我的门,说是官府查封了陈家的宅院和城里的四家粮铺,说是陈家残害佃农,恶意兼并田地,囤积粮食,居心不轨,昨夜将陈岭抓了,如今押在牢里,陈宁从府里的暗门里偷跑出来找我,我这才赶紧来找你。”
杨萝暗道不好。
昨夜她和陈岭分道扬镳,只怕当时官府就已经盯上了他,而她的行踪恐怕也暴露了,那关山月......
杨萝拳头慢慢地握起。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放走赵聪。
或许赵管家也是赵聪的人,她太大意了。
杨萝知道自己不能乱,她深吸了口气,道:“杜老板,你先别着急,陈宁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陈宁她......”
杜老板话音未落,突然“砰”地一声,激昂的鼓声从杭府中央炸响,惊动了整个杭府的鸟兽。
杜老板脸色乍变,“不好,不会是陈宁去了府衙击鼓鸣冤了吧?!”
杨萝面沉如水,“去府衙!”
二人匆匆赶到府衙门前,除了威风凛凛的护卫军和衙役,府衙之外再无旁人,穿过重重朱漆大门,只见一个身量不高,体型纤瘦的身影跪在大堂中央。
杜老板和陈大善人来往颇密,认出了这是陈宁的背影,顿足道:“哎呀这丫头!怎么不听我的话,跑来府衙敲鸣冤鼓了!”
自古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可是陈宁即便再有钱,赵聪铁了心要陈家做替死鬼,陈家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马蹄声哒哒作响,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显得格外清脆。
带有赵府标记的马车停在了府衙门前,一只轮椅被抬了下来,紧接着,精干有力的侍卫将一身官服的赵聪从车里背了下来,放在轮椅上。
赵聪狠辣的目光盯着杨萝,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我的乖女儿,你来了?”
公堂
杨萝眯着眼睛瞧他。
赵聪脸颊凹陷,颧骨凸起,显然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下,瘦脱了相,看着憔悴了不少。
但眼里燃着火,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杨萝问候道:“赵大人腿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赵聪冷笑:“托你的福,我才落得如今这幅模样,但是有人击鼓鸣冤,本官身为江南父母官,不能不为民做主。”
杨萝笑道:“大人乐意为民做主,自然是江南百姓的福气,不知大人今日,想为公堂上的女子,做什么主?”
赵聪道:“她若有冤,本官自然为她做主。”
“你既然来了,不如随本官进去,看看这场公堂断案,如何?”
杨萝挑眉笑了笑,“好啊,大人请。”
赵聪被仆人推着上台阶,杨萝突然叫住了他,问道:“大人,今日赵管家怎么没跟着大人?”
赵聪道:“此处是官府,管家是本官的私人仆役,不适合出现在此。”
杨萝眉头慢慢地拧起来,杜老板犹豫着走上前,“恩人,你要进去吗?”
杨萝道:“自然,赵大人相邀,更何况,陈宁还在里面。”
杨萝抬步跨进衙门,杜老板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赵聪已经坐到公案之后,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原本垂着头的陈宁蓦地抬起头,神骨隽秀的容貌仿佛天赐般,不似凡尘中人,眉眼间与她的兄长陈致有几分神似。
陈宁道:“民女陈宁,乃裕丰巷员外陈岭之女。”
“你有何冤情要诉?”
陈宁清凌凌的目光直视赵聪,道:“民女要状告江南护卫军私闯民宅,拘捕我父,我父陈岭绝无害人之意,多年来谨守本分,粮仓储粮亦在官府规定的储粮范围之内,绝没有囤积粮食,故意哄抬粮价,请大人明察!”
“此事本官已经知晓,你不过是一介内宅女流,哪里知道你父亲干的龌龊勾当?本官已经查明,陈岭故意屯粮,就是为了在冬日高价卖出,赚足黑心钱,对佃农收租已经超过了其他地主的三成有余,逼得许多佃农卖儿卖女,实在是可恶!”
“念在你年幼无知,你就此离去,本官就不追究此事了。”
“大人!”陈宁蹭地一下站起来,“我父亲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粮价如何,自有粮铺伙计为证,再者,经营账簿里写得清清楚楚,绝无作假的可能,大人若需要,可以去陈家米铺调账簿!至于收租一事,每年租子多少都也有记录在案,绝无逼迫佃农卖儿卖女此事!”
赵聪哼道:“我瞧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师爷,把人带上来!”
师爷很快从后堂提了两个人证过来,一个是米铺的伙计,一个是租了陈家的地的佃户。
伙计说粮价虽是明码标价,但只是表面功夫,私下里实际到柜台付钱,又是另一个价格。
而那佃户道自己的地是被陈家使计买走的,自己只能租地耕种,今年收成不好交不了租,只能把女儿卖给人牙子换了钱交租。
“如今你可服气?”赵聪瞧着陈宁脸色发白心头一阵快意,“本官方才同你说,你若离去便不追究,可你非要留下,你可知若敲鸣冤鼓而无冤,需要承担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