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修罗(64)
杨萝偏头看了他一眼,犹豫道:“你真的是荣齐的亲信吗?”
魏三迷茫道:“是啊,李姑娘为何这样问?”
杨萝道:“没什么,我觉得你似乎,思路不够开阔,荣齐能挑中你,真是不容易。”
魏三:?
杨萝借着外头的灯光一个个牌子看过去,摸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戴家村的档案存放架子。
杨萝翻出了鱼鳞册,一个个名字看过去。
戴家村大部分人都姓戴,密密麻麻地记满在册上。
杨萝揉了揉眼睛,继续往下看,终于在左下角的角落里,看到了戴春和的名字。
戴春和,敬平三年生人,女性,父戴九郎,母戴氏。
戴九郎......
杨萝往上看找到戴九郎的名字。
戴九郎,天治十二年生人,男性,父戴山,母戴氏,天治二十二年秀才。
戴九郎有秀才功名在身,与戴春和所说的大抵一致。
天治十二年出生,十岁就中了秀才,按道理说,若非伤仲永,应该不仅仅止步于秀才功名才是。
可是,为什么戴九郎只是秀才,而没有再进一步考呢?
整个鱼鳞册里并没有戴品晞的名字,旁的鱼鳞册里也再看不出,杨萝将鱼鳞册放回去。
魏三也翻了翻鱼鳞册,没看出什么花样来。
他撇撇嘴把鱼鳞册塞过去,手肘一不小心撞到柱子,磕疼了嘶地一声,连忙把手曲起来。
杨萝一把握住他的手,小心地把手肘上沾着的纸条揭下来。
魏三疑惑道:“这是什么?”
杨萝把纸条拉开,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张有些褪色的路引,但里面的内容依然清晰可见。
这是一张戴九郎的路引。
戴九郎,江南道嘉定县戴家村人,天治十二年生人,父戴山,母戴氏,天治三十三年九月自江南道杭府启,往京城试会试。
戴九郎曾经去过京城参加会试。
戴九郎能够参加会试,那么也就是说,他的功名并不是止步于秀才。
那为什么,这份鱼鳞册里只记载了秀才功名,若有功名却被革职,那么鱼鳞册上应该也会有记录才对。
杨萝默然片刻,或许该去见见戴品晞了。
杨萝拍了拍魏三的肩膀,“走吧。”
二人从架阁库出来,再次踏入监牢的时候,天空已然浮现出一抹鱼肚白。
天亮了。
移花
杨萝瞥了一眼那间被烧成灰的牢房,里头只剩下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和一地稻草灰。
杨萝一直往里走,只见戴品晞已经被刑具架了起来,浑身上下没剩下一块好皮,看起来奄奄一息。
血腥气扑面而来,叫杨萝微微皱起眉头。
她素来不喜欢用刑,虽说诏狱是天下刑罚最重的地方,但是对有些人用刑,却不见得有用。
比如眼前的戴品晞。
荣齐原本眯着打盹的眼睛突然睁开,看到杨萝的瞬间松了口气,道:“你来了?”
杨萝点了点头,“你连日奔波,也不去休息?”
荣齐强打精神,揉揉眼睛站了起来,“我没事,既然你来了,那继续吧。”
赵聪也有些疲倦,他年纪不如荣齐年轻,熬了一夜也有些熬不住,但是他必须在这里盯着,否则荣齐审出什么,他都不知道。
杨萝拉了张椅子坐下,抬眸看着戴品晞,对魏三道:“把他放下来吧,给他杯水。”
魏三还是第一次在审讯犯人的时候听到这种要求,偏头去看荣齐,得到他肯定的回复之后,才把戴品晞放下来。
戴品晞靠在墙边,盯着脚边放的一碗清水,嗤笑道:“怎么,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我说过了,我无话可说。”
杨萝理了理袖口,道:“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罢了,不必紧张。”
戴品晞拒绝配合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戴大当家是戴家村人吧?”
戴品晞没有回答。
杨萝道:“我刚来江南的时候,碰到一个小姑娘,名叫戴春和。”
戴品晞陡然抬起头,眼神如刀地射向杨萝。
“戴春和是戴家村人,我很好奇,你们二人同姓,会不会是同村人呢?”
戴品晞伸手去拿水,却抖着手打翻了水碗,水洒了一地。
戴品晞闭了闭眼,“你想说什么?”
“戴春和,和戴大当家,是什么关系?”
戴品晞道:“没什么关系,只是姓氏相同,没有其他。”
杨萝点了点头,道:“好,竟然这样,那戴春和的下落,想来大当家也不想知道了。”
戴品晞深吸一口气,压着气道:“你知道她的下落?”
杨萝道:“自然,因为人是我带走的。”
戴品晞一把砸了碗,蓦地朝杨萝冲过来,却被两个锦衣卫死死拉住——在距离杨萝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对她做了什么?!”戴品晞双目赤红,哑声嘶吼道。
杨萝道:“没有做什么,戴大当家若想她继续平安无事下去,那就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
戴品晞被两个锦衣卫推回墙边,颓丧地低下头。
“戴春和的父亲叫戴九郎,你和戴九郎,是什么关系?”
赵聪闻言当即直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戴品晞。
戴品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和赵聪的视线相撞,嘴角的弧度诡异异常,“我就是——戴、九、郎。”
赵聪蓦地握住了扶手。
赵聪为何反应这么大,他和这位戴九郎,又或者说和戴品晞有什么关系?
杨萝默然片刻,将从架阁库拿到的路引摆出来,“这张路引上,记录着戴九郎上京科考的时间,所以你至少是个举人,为何鱼鳞册上的记录里,你只是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