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152)
兼职时间结束的最后一刻,她只弄了一半。
她摘下工作牌,对着它说道:“我一个人做不完,你把他们重新安排回来。研究人员不够的话,可以给我们三个排班,卫生有两个人打扫也能完成。我也想做一做干净又不费力气的工作。”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有用,也顾不得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引起怀疑。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张亦可只能这么做。大不了就像张三说的那样,被抹杀。但她总要勇敢一次,她还背负着父母的性命。
张亦可不安又期待地盯着工作牌。
十分钟过去,工作牌毫无反应。
张亦可失望地回家,无所谓工作没有完成会遭到什么惩罚。她现在只有一次失误被记录,还有一次的容错率。
张亦可决定赌这一次。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她这么做的后果百分百是被上级领导骂一顿,然后打回去重做,过分一点的,可能会让她直接走人。
在这里,若是以前,那绝对是打回去重做,毕竟人员紧缺。可是现在,大家都疯狂内卷,走了一个张二,还有来无数个周二吴二……张亦可是有可能被直接换掉的。
她战战兢兢地赌这一把。
赌那个虚无缥缈、最不可能会出现的答案,赌虚影会满足她的要求。
很离谱,她成功了。
她第二天去到兼职岗位的时候,接到了新的指令——让张二也去当孵育中心的研究员,但她依旧需要负责孵育中心的卫生,和她原来那两个同事一起,时间由他们三人自行支配。
真是好离谱。
张亦可看得目瞪口呆,惴惴不安,心惊胆战。
怎么就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在她头上,堪比中了世界级大奖!
常言道有得必有失,张亦可这时候无比害怕,仔细盘算自己身边拥有的一切——
父母,纪梧,刘宇凡,或许还有张三、孟饶、赵六、郑十八、吴七七、齐天……
张亦可害怕会失去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但是,路已经走到这了,她又不可能做到心里有数,所以她只能朝前走。
张亦可见到另外两位同事,和他们说:“卫生照旧是每人负责一份,研究员的工作我来。”
那两位十分愿意,就是看张亦可的眼神像是看傻子。
张亦可无所谓,她不在意。她飞快地打扫干净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卫生,换上衣服去了孵育室。
她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但之前的每一次都没有仔细观察的机会。
这次终于可以。
张亦可仔细观察——没看出来什么新鲜东西,看到的一切都和之前没区别。
这不应该。
张亦可再度仔细观察——结果照旧。
张亦可:“……”
这不合适。
张亦可第三次仔细观察,调动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结果她都快要神经了也还是没能看出任何东西。
这不对劲。
张亦可抬手按在一台机器上面,冥思:莫不是虚影看出来了她的心思,让她进了一个假的孵育室?
但这不可能。
张亦可之前做保洁的时候来过这里,她对这条路记忆深刻,不可能走错。
那又是为什么,张亦可垂下手,想要放松身体。
哒——
很轻的一声响。
张亦可垂眸。
一根连接培养舱和机器的线被她不小心扯掉了。金属线头触碰到机器壁,发出碰撞的金属音。
张亦可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要重新连接好,却在找准位置的时候停下。
她突然发现,从那条线被她扯落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她没有听到机器发出任何不一样的声音,余光也没有看到显示屏出现任何不一般的变化。
这不……啊不,这,或许就是那个机会?
执念
张亦可飞快把那根线重新连接回去,忍耐着内心巨大的冲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做一个尽职尽责的研究员。
快要下班时,她按照要求巡查整间孵育室,将另外一台机器和培养舱的连接线用最快的速度全部扯掉——这种行为无可避免地会暴露她整个人的异常,张亦可现在也没办法摘掉工作牌扔到一旁,但张亦可顾不上了。
她安静地观察。
一秒,两秒,五秒,三十秒,一分钟……
整整五分钟过去,机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一样,显示屏上面的曲线仍旧平稳地前进着,最上方的那个指示灯也没有一丁点反应。
张亦可知道,这台机器是监测培养舱内的胚胎情况的,它所展示的一切数据,全部都和胚胎的生命值有关,从各种角度向外界展示当下时间里培养舱内胚胎的情况。
现在连接线被拔掉,机器会有反应才应该是正常又合理的表现,为什么它会如此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张亦可非常费解,也突然感知到一阵隐隐的惊悚。
在这种情况下,从培养舱出来的身体,会有保障吗?
张亦可来不及细思,把连接线全部原样连接好。
她还不能确定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常见的。
她记得,纪梧说过,模拟子宫——就是培养舱,它的效果不够好,“孩子”在其中的成活率并不高。
她今天只观察了两个培养舱,样本太少,结果不具备太大参考性。
张亦可心神不宁地收拾好接下来的一切,收拾好回家,把这些发现告诉刘宇凡。
刘宇凡听完皱眉:“你没做好掩饰?”
“没有。”张亦可这段时间太累了,疲惫的状态在脸上呈现,“那种情况,我没办法好好做掩饰。但是也不用太担心,我只是在机器那儿动手脚,没有对培养舱做什么,不会影响到里面的胚胎,算不上我失职……至于我表现出来的异常,工作做多了哪有不疯的,我昨天还对着工作牌发牢骚让它给我安排好做的工作呢,它竟然离谱地照做了,估计已经觉得我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