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158)

张亦可点头，“谢谢。”

孟饶走后，张亦可带着纪梧去见她爸妈。纪梧虽然不是李怡和张旭勇的老师，但同在一个学校，相互之间很好照应对方。

张亦可说：“爸，妈，明天你们就听她的，她是我很信任的朋友……”她忽然顿住，两秒钟后才接着说：“麻烦你们帮我守好她，别让她受伤。”

张旭勇点点头，“你放心做你的事吧。”

张亦可说“好”，又说：“也守好你们自己。”

“要不还是让我陪你去吧。”李怡说。

“不行，你们在学校才能帮到我。”张亦可说：“放心，我会没事的。”

李怡还是想要再尝试，最后被张亦可看着，转头去看了张旭勇一眼，沉默地无声叹了口气。

张亦可俯身抱了抱她，再次道：“放心。”

张亦可把除纪梧和李怡、张旭勇以外的所有人的工作牌都分散着藏起来。

安排好一切，大家各自分开，好好睡觉，积蓄精力。

三点钟，张亦可醒来，她小心翼翼地下床穿鞋，但书桌前趴着睡觉的刘宇凡还是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

他直起身，扭头看张亦可。

张亦可冲他微笑一下，“我走了。”

简单收拾过后，张亦可拿出“花红柳绿”的泳帽，熟练地往自己头上套，十分坦荡地骑上电动车出门，前往孟饶家，隔着十米的距离停下，在周围佯装散步，但时刻警戒地关注着周围的一切。

大约四点十分，她看到孟饶出门，骑着电动车慢悠悠地前行。

张亦可担心周围有虚影的走狗，没有同她打招呼，而是转过身打了一套太极拳，在她走出一段距离才去追。

她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孟饶身后。

半个小时过去，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荒无人烟，路前方雾蒙蒙的，周围景色复制粘贴一般看不出区别。张亦可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周围却还是一样的景色，仿佛走不到尽头。

张亦可感觉自己在这里十分容易暴露。

她在明，对方在暗，搞不好还能对自己放冷箭。

思考了两秒钟，张亦可还是决定继续跟。

遭冷箭没有跟丢人恐怖。

只是这一次，她把她和孟饶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一些。

五分钟后，张亦可突然看不到孟饶的身影了。

张亦可顿了顿，骑着电动车加快速度往前冲了一段距离，接着丢下车，徒步向前，一边走一边探索。

这里廖阔无边际，张亦可又漫无目的，前后走了许多错路，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在远方看到一间房子。

房子被雾笼罩，模模糊糊的。

张亦可骤然感觉到一阵寒凉，她缩缩脖子，走得更快了。

张亦可看到一辆白色轿车，和曾经要撞她的那辆看上去一模一样。

顺着轿车往前看，她看到了孟饶的身影。

孟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把车丢到了一旁，用一双脚，跌跌撞撞地向前。

张亦可把轿车当做遮掩物，藏在车尾，在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路线图，对897说：“你可以联系郑十六了。”

一秒钟后，897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通知张亦可：“十六已经装好药酒，在往这边过来了。”

“让861告诉纪梧，可以开始准备了。”张亦可又说，等到897给出回复，张亦可同她聊起来：“你和861真的是同事吗？”

“是。”

张亦可没有相信，她如同快问快答一般，飞快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们怎么成为同事的？”

“偶然碰到的。”

“什么时候碰到的？”

“不久之前，差不多比你进来的时间早一个月。”

“你还活着吗？”

“系统怎么会是活着的。”

“那你是AI吗？”

“差不多，我和AI一样，没有情绪，没有眼泪，没有对错，只有自己要执行的任务。”

“你的任务是什么？”

“让我消失。”

“最后一个问题，”不知为何，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张亦可不像之前那样飞快地问出口，而是留出了一个能够让897缓冲的口子，又停顿了两秒钟，才道：“我爸妈——”

三个字，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张亦可声音霎时顿住，神情震惊。

余光之中，她看到孟饶跪了下去。

张亦可迅速转过头，看到那扇房子的门开了，一个张亦可没见过的男人走出来，拎着孟饶的领子，就这样把孟饶拎进了房子里。

张亦可立刻便抬脚要跑过去，897说：“十六过来还有大概十分钟，你要你的计划功亏一篑吗？”

“但孟饶也不能不管。”张亦可说：“我是要离开这里，但不能是以别人为代价。”

“在这个世界，活着不算活着，死亡不算死亡。没有谁会成为你离开这里的代价。”897说：“继续你的计划，摧毁这个世界，孟饶同样会得到解脱。这也是她的选择。”

它问张亦可：“还记得昨晚她对你说过的话吗？”

——不用管我。

这是孟饶说过的话。

张亦可犹豫一分钟，最后停下了脚步。人都是自私的，张亦可身后还有许多人需要考虑。她无法在这时候义无反顾地过去。

她问897：“让郑十六他们加快速度的话，还需要多久能到？”

“加速会导致他们暴露，引起怀疑。”897说：“五分钟。”

“你让他们快点。”张亦可说：“不用担心会引起怀疑，我来想办法。”

她说完走到驾驶位，把车窗砸碎，从这里坐进驾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