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23)
“原来是这样吗?”张亦可稍微睁大一些眼睛,诧异了一秒,点头,“谢谢老师,我记住了。”
孟饶“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弯下腰,对李四和王五进行教育。
张亦可拍拍胸口,一脸满足与骄傲,俨然是认定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的幼稚模样。
赵青山觑着张亦可,眉头紧皱。
张亦可微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同时注意了一下他的工作牌。
【姓名:赵青山
职位:JS99】
张亦可记得,孟饶的职位是“JS562”。
两人之间的序号隔了很多。
张亦可不喜欢那些以数字命名的事物——不管是什么,只要几个数字排列到一起,就会让她联想起现代社会不断飞升的物价、和各种各样要掏空她本就微薄的钱包的东西。
所以刚到这里的时候,张亦可本能选择忽略掉这些数字。
直到刚才看到赵六忽闪的工作牌,张亦可没办法再遵循本能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工作牌是很关键的一环——虽然她现在还没办法从中辨别出什么,但她没办法再忽略工作牌上面的一切信息。
转而去看江别,她的职位是“JS256”。
“JS”不难理解,应该是“教师”的拼音首字母。
麻烦的是后面的那些数字,它们本就是无序排列,这三人身上也完全没办法找出来有关数字的任何规律,张亦可无奈,在心里默默叹气,面上仍旧维持着乖巧的样子,任凭赵青山肆意打量探究,她始终回以这里的孩子大多数时候具备着的“清澈”眼神。
赵青山得不出结果,移开了目光,转而走向保安。
他走后,张亦可对江别说:“老师,他们还没有接受教育……”她头朝着张三的方向歪了歪,像是公正的法官,刻意伪装修饰出来的稚气声音坦荡无比,“一错两犯,罪加一等。”
江别眼皮垂下,许多情绪被藏起,摸了摸张亦可的头,“放心,老师心里有数。”
说完朝他们走去。
张亦可和纪梧转身要离开,看到赵六急匆匆朝她们走来的步伐,一对视,张亦可微声说:“等会儿你注意一下孟饶他们三个。”
纪梧点头,两人快步迎了过去。
三人碰头,赵六开口就说:“我不叫赵六,我——”
声音卡壳。
张亦可眼睁睁看着赵六的工作牌又闪一下,依旧是很短的时间,可张亦可看得很清楚——从赵六过来那时起,张亦可就盯在那里,于是成功捕捉,并且有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有用的发现。
工作牌闪动时,发出的光是灿黄色,像是早上初升的太阳。
张亦可好笑地在心里嘲讽了自己这个比喻,抬头看赵六。
赵六又恢复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状态松弛,神情从容,只是在看清眼前人时,立刻有了一点疑惑和警惕,“张亦可?”
——怎么又是你?
张亦可大概能猜到赵六在疑惑的那些,自动脑补出下一句,然后先她一步问:“你怎么总是迷迷瞪瞪的样子,像是要摔倒?”
赵六愣怔一下,摸了摸后脑,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不知道……谢谢你啊。”
张亦可:“没事。”
赵六离开,张亦可和纪梧走到一旁。
途中张亦可拽下自己的工作牌,掰成两半,又用眼神提示纪梧,纪梧同样把工作牌拽下,掰断。
确定无人注意,两人把断掉的工作牌扔出几米之外的地方。
纪梧:“有用吗?”
张亦可:“不知道,但是总得试试。”
纪梧:“你怀疑工作牌有监视功能?”
张亦可点头,“是。”
赵六刚才明显是想起什么的样子,那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只是最后被忽然闪亮的工作牌打断,一切化作原始的虚无。
工作牌一定是个不同寻常的特殊存在。
不管有没有用,张亦可都认为自己现在把它丢掉比较好。
找到地方坐下,张亦可问:“他们害怕吗?”
是在询问看到她和焦急找来的赵六单独说话时孟饶三人的表现。
纪梧摇了摇头,“他们有些慌,但是看上去并不意外,而且完全没有要来阻止的意思。”又强调:“孟饶是最慌得最明显的那个。”
和张亦可设想的不差多少。
不仅如此,他们对什么好像都不意外。
张亦可不认为自己的戏有多好,可他们并没有人怀疑她“孩子”的身份,对于时不时就露出破绽的她无动于衷。
包括其他人也是。
这里所有的“孩子”都不像孩子——至少不像是六岁的孩子。
可是没有人对此表示疑惑与惊诧,好像事情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而看到她明显地诱导赵六的行为,和赵六异样的表现时,也没有来阻止——
不对,江别好像有一瞬间想来,而且想来的冲动特别强烈。
但那时间过去以后,江别就没有反应了。
莫非是她突然知道了什么?
那又是谁给了她提示?
那时张亦可全部注意力都在赵六身上,她也肯定,工作牌短暂的发光那一下,不会再有别人看到了。
把这些告诉纪梧,纪梧回忆一会儿,说出一个人名:“赵青山。”
张亦可有了猜测,“职位显示的那串数字,会不会代表的是先后顺序,暗示着资历?”
纪梧当即摇头,说:“这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张亦可:“试想一下,在我们的世界里,32岁的高级教师,和40岁的高级教师,职级上面是不是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