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49)
孙倩转过身,抬眼看向江别和赵青山,“我当审判谁呢,原来是你们。”
打麻将总输的那个人从麻将桌上翻过去,顺手抓了两个麻将攥在手里,直接倚靠着麻将桌坐下,嘲讽地看着房间里唯一站着的两人,笑嘻嘻地问:“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在外面,自己做的事情就没人知道啊?”
话音落下,他手掌倏地收紧,麻将在他手中碎成颗粒。他微微张开手掌,颗粒一点点落下,在空气中连成一条线,联结的另一端是地面,堆积成一个细小的沙包。
那感觉,就像是倒悬后的沙漏。
“十八。”孙倩朝着他的头拍了一巴掌,语焉不详地叮嘱:“手掌再收紧一点,不然没等我们问出什么,时间就到了怎么办?”
江别和赵青山脸上血色全失,虽然还活着,看上去却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丁则坐在孙倩另一边,与他之前在学校面对张亦可那时表现出来的刻意造作不同,这时候的他格外深沉,眼皮轻抬看向江别和赵青山,“你们自己交代还是我来审?”
片刻的寂静过后,江别说:“没什么好交代的。”
她一只手从小臂那里开始别在腰后,另一只手自然垂落,看上去状态紧绷,其实暗示坚定。
赵青山没说话,但是在身形遮掩之下,抓住了江别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
房间内响起搓动麻将的声音,不知道是老六还是老三中的谁催促着喊了一句:“一缺三!你们三个快点!”
十八偏头看孙倩,攥有麻将碎屑的那只手腕轻轻摇晃几下,挑了挑眉。
孙倩摆了摆手,随意地转过身,“我不管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说完就转过身,摘下了自己的工作牌,在对面人的注视之下,扔到桌子下面,明目张胆地当看不见。
丁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切,低笑一声,站起了身。
十八把手掌全部张开,颗粒倏然全部落下,那条线变得更宽,地面上的沙包范围扩大。
十八和丁则一起朝赵青山和江别走去,抓着人往外面拎。
孙倩的声音骤然响起:“对了,你们违规也要告诉她真相的人,在今天早上,被她的两位母亲用自己的命下了诅咒,愿望是她永远被回收。”
江别和赵青山身体僵硬,一时无法动作。
十八和丁则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拽着人的后脖颈就把人拎了出去,丢出门外。
坐回麻将桌前,十八“啧”了一声,“少两个还怎么玩儿?”
丁则:“三分钟,等我一会儿。”
三分钟后,他起身走到门外,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两个麻将,一边上抛一边笑着道:“够了。”
屋外,雪势越来越大,地面被雪铺平,看不出一点奇怪的印记,也看不到任何有人存在的痕迹。
·
下午三点,纪梧家中。
房门被紧紧锁住,纪梧拉拽不开,跑进厨房拿起菜刀,对准玻璃猛烈地往下砸,直到出现豁口供她离开。
出去以后,雪已经停了。
纪梧一路飞奔,在厚重的雪地中努力跑得很快,身后留下一串歪七扭八的小脚印。
半个多小时过去,纪梧来到印象中和张亦可交换过的地址,拍了拍门。
里面没有一点人声。
她转过身,在门口坐下,也坐在了雪中。
雪人在她前方站立,手臂长短不一,看上去怪异,脖颈处似乎还有不知道怎么出现的裂痕。
纪梧盯着看了一阵,站起身走到雪人旁边,把它的手臂长短进行了调整,直到两边变得一样长才停下。
接着她捧起一捧雪,把雪人脖颈处的缺口填补完整,又在上面的雪球上划出眉毛、眼睛、鼻子,还有笑着的嘴唇。
往后退了两步,仔细观察还有哪里不对劲,最后在两边补上耳朵。
纪梧转身准备离开,又突然停下,盯着雪人看了很久很久,才下定决心朝前迈出脚步。
“抱歉,可能你是有主人的,但我还是要这么做。”纪梧用手在雪人最下面写上“张亦可”三个字——她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只是在那一瞬间,就是想要这么做了。
安静瞬间,为了让自己方才的行为有那么一点代表不了什么的意义,纪梧拍怕雪人的头,笑着说:“好好出生,好好等我。”
“或者,直接离开这里吧。”
“那样也很好。”
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对兔子夫妻,他们有三个非常可爱的兔宝宝,他们一家人在森林快乐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猎人来了。”
屋外雨声嘀嗒,清风透过窗徐徐进来,空气变得清新。
摇篮内躺着一个看上去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侧着头看身前那位绘声绘色给她讲故事的女人。
女人胸前挂着工作牌,上面显示:
【姓名:丁丹和
职位:JHR89621】
丁丹和一开始竖起两指放在头顶模拟兔耳朵,随后双手环抱住自己笑着晃了晃身体,最后左臂伸直放在前方,右臂曲起放在后方,眯起眼睛,模仿猎人拿枪,
场景太形象,生动且有趣,小女孩咯咯笑出声。
丁丹和继续讲道:“猎人的枪对准了兔妈妈,笑起来的样子像恶魔。兔子夫妻把兔宝宝全部护到身后,猎人笑得更加阴森。”
丁丹和轻轻推动摇篮,小女孩的目光变换。
这是她出生的第一天,之前一直都在睡觉,半个小时前才刚刚睁开眼睛,看什么都很新鲜,对什么都好奇。
她兴奋地踢腾小腿,很享受这种一摇一晃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