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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76)

作者: 月倾温 阅读记录

“他们都可怜那个孩子……说你狠心……你冤不冤啊周笑音?”张亦可几乎要语不成句了,“明明那个,没命了的人是你……”

张亦可再也忍不住,垂头哭了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张亦可渐渐停下哭泣。有人拿着扫把来到她身边,默不作声地往她身旁放了一颗糖。

张亦可略微抬头,余光扫了一眼,发现对方是墓园的工作人员。

两人对视,对方蹲下.身,低声道:“节哀。”

张亦可节不了哀,也做不到节哀,不知道怎么想的,张亦可突然莫名其妙地对这人说了一句,“她才25岁。”

对方明显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说:“好可惜。”

张亦可继续道:“她生完孩子才过去三天,就去世了。”

对方又恍神瞬间,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说:“更可惜了,她会因为这样而难过很久吧。”

张亦可根据她的目光和举动判断,这个人说的,是“她”会难过,不是“他”,更不是“他以后要怎么过。”

张亦可突然又想哭了,又没头没脑地说:“她叫周笑音。”

对方的目光始终落在墓碑之上,片刻后说:“很好听的名字。”

“或许她想听到的,是笑声?”她的目光移到张亦可脸上,“你带的这些,应该都是她喜欢的吧?说不定她现在也正在笑呢。”

张亦可怔住,再回神时,对方已经走了。

墓碑之前,奶茶旁边,多了一颗糖,和她身边的那颗,一模一样。

·

张亦可最后伴随着自己的笑声醒来,然后失神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忘记这段经历,以逃避的姿态。

她也很久都没有再主动想起。

可这一次,她梦到了,而且梦里的情景,都很清晰。

张亦可恍然想到昨夜睡前的那个假设。

假如父母只是一份工作——

她现在又确定了一个答案。

对于周笑音来说,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门外突然有动静响起,像是有人用钥匙插.进锁眼拧动。

张亦可警惕扭头,找回了筷子抓在手中。

外面的动静在这时停了,改为敲三声房门。

“你好,我是过来换班的新母亲。门好像被反锁了,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

声音有些熟悉。

“谢谢你。”对方又说:“对了,刚才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叫纪梧。”

是纪梧!

张亦可飞快打开房门,纪梧就站在外面。

她现在已经是大人模样了,张亦可需要仰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

两人对视,张亦可愣住。

“你是……”最后是纪梧先开口说话,问:“花生……吗?”

“对。”张亦可笑着说:“我是花生,我还是宫廷玉液酒……我更是张二。”

纪梧于是也笑。

两人一起进来,纪梧把门关上,将工作牌取下来塞进房间锁住,和张亦可面对面坐到了桌子边。

“周笑音。”张亦可抢先开口,问纪梧:“这个名字好听吗?”

“好听呀。”纪梧笑着说,又问:“是你想要的新名字吗?”

“不是。”并不意外纪梧会忘记那些事情,张亦可想要再分享,于是说:“是我一位很好的朋友的名字。”

“很好的朋友呀。”纪梧说:“那很棒呢,离开以后你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她去世了。”张亦可难过地说:“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抱歉。”纪梧说。

“不怪你。”张亦可说:“和你没关系,谢谢你听我发牢骚。”

沉默一会儿,纪梧说:“她叫周笑音,或许是一个很爱笑的人?我想,她应该也希望你提起她的时候,是笑着的?”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回答。

张亦可笑着点头,“我也觉得。”

熟人大集合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纪梧送张亦可去上学。

张亦可在两个月后第一次走出家门,领略外面的风光,心情非常不错。

纪梧的电动车行驶速度比较慢,给人的感觉特别安稳。

两人依旧在聊天。

纪梧说:“周一到周五,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是我值班,那就刚好,如果不是我值班,我也会在房子里不出去。周六和周日,我不被允许在房子内,所以周六早上的时候我会离开,然后周一清晨再过来。”

“但这件事我今天不能做,不然我没有理由。”纪梧说:“我今天照常上下班,下周第一天上班就直接把自己的一些生活用品带过来。”

“对外的解释,就说是‘我上次下班以后回家,感觉来来回回的特别麻烦,恰好这里这有空房间,所以我不准备回去了。’”

是非常合理的安排和解释,张亦可听完问:“这样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纪梧说:“这些都不算违规。但是,周六周日我不能主动和你有任何联系。所以这两天我们可能会有些麻烦。”

张亦可已经明白这些规则,在纪梧身后点点头,然后说:“我可以用门旁边的那个座机给你打电话。”

“座机?”纪梧诧异地问:“你可以用?”

张亦可“嗯”了一声,说:“我之前用过一次。”

“不应该啊。”纪梧不解道:“那个座机,孩子是没办法使用的。”

张亦可愣了愣。

那她那次为什么可以用?

想不到答案,没办法,只能停下继续思考。

张亦可说:“我也不知道那一次怎么回事。我在上面按了按,就可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