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龙加(81)
货就藏在牛肚子里,以这样的方式运走。
原城本地生意,就这样做,出了城,就需要用到骨头,这种骨头一定得大,一般是男人,也有例外。
胡梦。
我的前妻,她长了一双奴才手,手指粗大,手腕宽,她死的那晚,我做了她最爱吃的菜,她笑着对我说很喜欢,我面无表情地给她下了药。
这对我来说,是最温和的杀人方式,她跟我结婚了,我不该对她太过粗鲁。
刘明喜家已经没牛了,二哥这次离开,要带走大批的鱼。台风天刚过,货足,地窖里充满了鱼腥味。
我去找栾奕前,特地洗了澡,她睡了,我把饭放在桌前,傅虞已经离开,她翻身的时候锁链刺啦一声响。
只不过这响声不对,我立即掀开被子,栾奕惊醒,锁链从床头掉落,她抓住我的手:“我不小心挣开的。”
我下楼,把傅虞从她的床上拎起来,她满手是血。
我深知那条链子拴得有多牢。
我把她扔在地上捶打,她没有反抗,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不反抗,不对劲。
我疯狂地朝楼上跑,铁链已经被扔在地上,栾奕不见踪影,我清晰地感受到情绪的翻涌,心动过缓现象加重,这让我不能呼吸,色盲视角下,一切都闪烁起来,有阴影,我感觉天旋地转。
傅虞死定了。
我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铁锤,靠近傅虞的时候,二哥叫我名字,我充耳不闻,一铁锤下去,血滋中了我的眼,血到底是什么颜色,我现在多少有些了解了。
傅虞脑袋开花,一团蘑菇缓慢地上升着,鱼儿吐出的泡泡在我身边自由降落,我双脚腾空,俯视着地面的一切,老孟的小手指在地底扎了根,张宗的后脑勺开出了一小片雏菊,那条铁链蛇又粗又长,它试探性地舔了舔我的手掌,我一巴掌拍开它的头。
疼。
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栾奕躺在我身旁,很乖巧,铁链没有任何松动,屋内也没有傅虞来过的痕迹,手机上躺着的,是二哥的道别短信。
三天前。
什么情况?
我怔了几秒,栾奕拉着我的胳膊,问我怎么了。
我出了状况。
我仔细检查铁链的栓挂处,螺丝严丝合缝,我捂着头,下了床,问栾奕想吃什么。
她说面条。
我给她下了西红柿鸡蛋面,亲自喂她,她吃饱之后,继续休息,我下楼洗碗,有人敲门。
是我给栾奕准备的过冬衣物。
打开柜子时,里面已经装得满满当当,我又怔住了,无从下手,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变化的?
傅虞来过吗?
每一件衣物都有三套相同的款式,我想吐,眼球颤动起来,衣物里面有香薰,味道清淡,很能安抚我,我拿起来吸了一口,紧缩的心脏开始跳动,眼前清明,我把我的衣服全都扔出来,把栾奕的衣物挂整齐。
第四套了。
我转头,栾奕穿着新衣服在跳舞,她站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的身体就此被肢解,她一手拿一个部位,笑着叫我的名字。
我站在原地,看着我们做的每一件事,我低头亲她,她拽着我的袖子,我看见她远去之后双脚疯狂地跑动,地面有几根长发,我的手指将其捡起,铁链在床边滑动,我的眼球摔落在针孔上。
我曾身处在幻境中,那是十七岁的一个午后,我误食了一颗野蘑菇,我的两样病症在那时得到了充分的舒展,心脏被我捧在掌心,我饶有兴致地数着心动过缓一分钟到底能跳几次。
我觉得我看见的东西是错误的,于是我把眼睛挖出来,两颗眼球瞬间变成了两道透明门,凶猛的洪水从里面奔涌而出,我觉得洪水污渍太多,就让水质变得清澈一点。
于是,洪水中的杂草塑料全都消失不见,变成了可以即食的山泉。
所以我明白,致幻之后的一切,都是我的想象。
我应该在衣柜里放把火。
打火机已经点燃了衣袖,身后传来咳嗽声,栾奕说呛,我提醒自己这是假象,但仍然不自觉地把火灭了,一件一件翻找,终于在一条长裙的口袋里掏出一样实物。
避孕药。
半截烟蒂
事情要从二哥来的那天开始说起。
我们并没有回村。
傅虞转头叫了他一声爸,他笑了笑,给她盛饭,但她没吃,二哥就把锅里的热油一滴一滴浇在她的胳膊上,她都没皱眉头。
二哥笑:“混蛋。”
然后去了镇上的一家药店,让医生给她包扎。
二哥的性格十分怪异,没人能琢磨得透,我一般很少跟他打交道,所以看见他把傅虞扔进一家赌场的时候,我就走了。
二哥没弄死她?
我立刻赶到那家赌场,里面烟雾缭绕,叫牌声此起彼伏,洗手间有人在闹事,双方已经开始动手,我绕过他们,迈向二楼阶梯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他来不及跟我道歉,又立刻加入战场,我也懒得纠缠这件事。
二楼是小姐的聚集地,我们也有一些货供往这里,销货方式是用小姐的身体让客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染上,客人就会贪恋小姐那份滋味,一来二去,赌场和我们的生意都蒸蒸日上。
傅虞伺候不好人的,她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会被妈妈桑抓住把柄,从而喂她烈性药,她被玩死,只是时间问题。
第四天了,她没道理还活着。
我踢开了妈妈桑的房门,她立马放下手中的烟杆,走向我:“荆先生,货物充足,您怎么有空过来。”
我说:“二哥扔过来的女孩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