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雨天也没关系(46)
不愧被称为AI改变生活的时代。
动画是一片投资蓝海。相应的,对于社畜来说,不会有太多规则上的弯弯绕绕。
苏荔彷佛回到大学时期,不必伏案工作,不必费劲巴拉地去讨好某个人,不必拥有强烈的“集体意识”,除了工资达不到平均线,简直是理想中的工作。
但也并不是整个公司的工作量都是如此。
制作人员占百分之八十几不是没道理。
他们手头上工作永远干不完,每天又要填坑又要救火,不是在创作就是在练习,毕竟停工一天都是人民币。
住在公司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云镜正在启动系列电影的制作,然而目前的进度是:剧本无、角色设计无、设定分镜作画无……
灵感和题材模模糊糊有个影子,最近这段时间正集思广益筹备,还向全公司两百多人征集企划草案,奖励丰厚。
苏荔想象力有限,与奖励注定无缘,她近期在复健手绘,每天在公司看画师们在数位板上挥洒自如,手痒是一定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自从初中后被秋女士勒令不许碰画笔颜料,漫画家也被定性成是不学无术的职业。
可云镜不同,秋女士来到这里大概要发疯,因为所有人都一腔热血地做梦里蝴蝶。
可能是尚在襁褓中存留的“上世记忆”、名为千禧年中式梦核的回忆、青春期中二病那个光怪陆离的拯救地球计划,以及属于赛博朋克背景下逐渐崩坏的未来世界……
这些“梦”在画纸中展开,它是大而空泛的理想,是一种精神、一种意境,甚至只是感知,云镜是孕育乖张而执着的原创者的摇篮,进入这里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做起那个曾经被遗忘的“梦”,最终在画纸上形成一个具体而充盈的世界。
秋女士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
在这里,用一个夜晚的团建足以消解距离。
新员工不需要背诵拗口又矛盾的行为规范,没有什么隐形红线,大家各司其职,交集虽少,在地铁口碰巧遇上还能聊上一路动画片,再小众的爱好都能找到同好。
苏荔这两周是真的感觉到了活力和幸福,以至于忘了还有秋亚闵这么一个定时炸弹。
“苏荔你是不是会日语?”万佳敏的脑袋从电脑那边探过来。
“嗯,怎么了?”
“今天翻译不在,简总在群里摇人,他等会儿有个跟日本资方的会议要开,你准备准备,过去帮一下忙。”
用虎躯一震来形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苏荔再合适不过。
现在装死还得及吗?
拼图缺口
真是留下隐患。处理完一大摊子事儿,周一周二没跟简昀星碰面,苏荔便自动忽略了这个大麻烦。
不是没想过解释那晚的事,苏荔毕竟是夺了人家初吻,但转念一想,简昀星大概率是在说笑,他都二十八了,初吻还在合适吗,又不是没谈过。
再加上那晚虎头蛇尾的对谈,苏荔实在羞于见他。
“你着急结婚?”他当时这么问。
根本不是啊,苏荔欲哭无泪地扯谎:“看到我姐今晚那么幸福,我萌生出一点想法也正常吧。”
越说越像儿戏了。
简昀星没回答,后来她打了个哈哈想挑过话题:“或者如果你身边有适龄男孩子的话,也可以介绍给我。”
“……”
注视着他的眼睛,苏荔感觉他好像想说点什么,估摸着多半是拒绝,她手拿把掐装起了困,眼皮沉重,缩在沙发角落。
简昀星看出苏荔在逃避,没再强迫她,拿着手机起身开门要走。
苏荔睁眼便问“你去哪?”
“再开一间房,不然你还想坐实今晚?”他眼皮很薄,眼尾微微上挑,居高临下看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就连最后一句话都在控诉她的不负责任。
更窒息的是,第二天清晨天一亮她就跑了,不是不负责任是什么……
苏荔抱着笔记本叩响办公室门。
“进来。”
“简总。”
苏荔在办公桌前站定。
越淮青那个工作狂和动画总监、剪辑师同在工位,每日共进退,简昀星是云镜唯一一个有单人办公室的员工,以至于苏荔一直觉得他有种云镜团宠的感觉。
简昀星将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她脸上,顿了会儿才问:“你会日语?”
“考过n1,但是实时翻译很勉强。”话说一半,苏荔险些咬了舌头,因为她看见简昀星嘴唇上的伤口。
头立刻重万斤似的垂下去,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好,苏荔咬唇,苦大仇深地想。
“你坐这儿,等我一下。”他用眼神示意了下办公桌对面的位子。
好吧,逃不掉了,苏荔照作。
简昀星处理完公务,从抽屉拿出几张材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日文:“你先浏览一遍,大概了解一下授权内容,等会儿不用逐字逐句翻译,他们那边有中国人,你把关一下他们说的内容跟材料有没有太大出入就好。”
“好的。”苏荔接过A4纸,撩起有些碍事的头发,在脑后盘了个低马尾,摁出笔头做注释。
简昀星的眉尾几不可察挑了挑,她眼镜款式还挺多,今天戴了副金属黑框眼镜,看上去脸只有巴掌大,年纪还小上不少。
“笔。”
简昀星惜字如金,懒散地递出一支圆珠笔,声音像带着雾气。
“嗯?”苏荔抬头。
他指了指苏荔手上的材料:“可以画。”
“好,谢谢。”
二十分钟后,会议如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