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外音(14)

衣服上的香水味，似乎他本人在身后，将她重重包裹。

不知怎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个想法侵占——这算什么？一碗水端平嘛？

“陈翊…我好渴，我要喝水…”

酒醉之后的陆云声，声音愈加迷离娇气，连白音听得都心尖一颤。

“阿音，帮我给她。”

陈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纯净水，白音直接递了过去……

“你好坏…怎么都不给人家拧开……”

白音此刻真应了那句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她赶紧拿回矿泉水，火速拧开，再次递了过去……

“谢谢，你真好……”

“陆云声，安静睡觉别说话了！”

许是觉得挂不住脸，陈翊义正言辞地打断了陆云声的醉词。

而对方，还真的就此消停了。

没过几分钟，白音就听到后座传来她熟睡的微弱呼吸声。

陆云声这样的女生，看上去作作的，却也不惹人厌烦，甚至还很会聊天讨喜，有钱有颜有身材，到底谁会无动于衷啊？

白音不禁猜想，如果现在车里没有她，那这两人会怎样……

陈翊忽然一回正经地问：“要联系夏明彻吗？”

“…联系他做什么？”

“刚刚才和夏叔交代完，万一他问起儿子关于你的近况，不怕露馅？”

倒是挺会为她找补周全，可白音不以为意——

“随便他，我不过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夏叔跟我较什么劲？”

陈翊笑得明朗，“那这么说，你刚刚的那段说辞，就算是在维护我了？”

“不能算是，”白音故意一顿，“就是！”

车里的空气像被松了土，有了呼吸感，说话也不累了。

白音认真询问：“所以那晚你临时联系夏叔要的邀请函，他有为难你吗？”

“他为难我是常态，但只要问题解决了就不算为难，这邀请函没什么含金量，即使他不帮忙，我也能找到别的门道，不算什么。”

这么说，那晚她和夏明彻的争吵，他全数听到了，知道她是为了帮画廊揽资源才求助夏明彻，但夏明彻不但拒绝帮忙，还拍案而起，把她数落一通。

“阿音，你和夏明彻之间的感情我不好评判，能帮上忙的也只有这种事了。”

他总是把这些事处理得游刃有余，像雪中送炭般及时，让白音刚觉亏欠，他就又把它们解释得稀松平常，像是顺手一带似的。

她这个继兄，仿佛任何时候都是可靠的。

这算是心机深的一种表现吗？

到了陆云声的公寓楼下，陈翊落车取下安全带，绕到后车座欲扛她上楼，白音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在车里等我十分钟就好。”

他拖着陆云声的肩膀，上了楼。

***

陈翊扶着陆云声找到相应的楼层，发问：

“你家是哪间？”

“……707。”

待陆云声摸索出包里的钥匙，慢悠悠地把门一开，她一把拽住了陈翊的领带，嗤笑着将他领进了房间……

嘭得一声，大门关闭。

像是瞬间丧失了地心引力一般，陆云声带着他一同狠狠跌在了木制地板上——出于人身安全，陈翊本能地护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她撒着娇反问：“陈总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怎么会不记得门牌号呢？”

但对方却翻了她一个巨大的白眼——

“演过头了，陆云声。”

陈翊打掉她放在领带上的手，率先站起身来，陆云声则毫无顾忌地踢掉高跟鞋，慢吞吞地起来，一脸淡定……

他不耐烦地解释，“我在你家睡沙发已经是三年前了，哪里还记得什么门牌号？”

陆云声不置一词地笑了笑，去卫生间拿了把梳子，将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理整齐，顺便喷了一下喷雾。

“怎么样？想好说辞了嘛？这下你的阿音肯定误会我们是炮-友了。”

“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吗？还好意思提。”

——

三人离席之前，就在白音以为自己被晾在一边，无奈去找夏鸿之时，上一秒还对着陈翊嬉皮笑脸的陆云声，忽然来个川剧变脸。

“哎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她这几天上班魂不守舍的。”

陈翊略作思索，“是因为和夏明彻吵架吧？”

“未必吧？吵架之前就这样了。”陆云声一脸看透，“我倒觉得…或许跟你沾点边。”

这几天白音走神是常态，起初陆云声也没觉得大惊小怪，直到她无意中发觉，白音有时候总是莫名奇妙地盯着她看，有一次更是忽然问了两个让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陆师姐，你跟我哥怎么认识的啊？”

“我朋友有次在酒吧过生日，我去捧场，那次他也在。”

她停了几分钟，停到陆云声以为对话已经结束了，她忽然又问：

“那你能接受非恋爱关系的肢体触碰吗？”

这绕口的定义，还真让她反应了好久，“你是说friend with benefits？我看情况，怎么着得身体健康、长得帅吧？”

陆云声半开玩笑地承认下来。

然后……

“然后这个对话就结束了。”

陆云声轻轻打了个响指，“根据我惊人的直觉判断，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被放在一起询问，在发问者心里多少是已经把他们联系到一起了，所以我的好陈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妹妹好像有点误会什么了……”

听完陆云声的这段回忆概述，陈翊顿时觉得有点无地自容……他搜罗着最近与白音的相处对话，实在想不到到底什么时候给了她这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