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看不见(25)

“唉，实话给你说，我不是有个哥哥之前丢了嘛，现在找到了。只不过，他不肯见我。今天就是为这事儿请假的。”

秦迭看了眼热得不行的岫白，往树荫里挪了挪，“吃冰淇淋吗？”

池晚桑也有些热，拉着秦迭伸过来的手，循着她的引导坐下。

“不用跟我解释，谢谢。”

游乐场外是小商小贩的聚集地，池晚桑坐在原位，耳边有风过林梢的窸窣声，小贩叫卖声，孩子吵闹着要买东西的哭闹。还闻得见烧烤的油烟味，水果茶的清香，臭豆腐的重口味，还有冰淇淋……

“给你买的原味的，吶。”

秦迭把冰淇淋塞在他手里。

池晚桑以前说等她高考结束，就带她来游乐场玩。隔了这么久，两人竟然还能平静地坐在游乐场外面吃冰淇淋。

“池老板，我问你个问题。”

“嗯。”

“你作为一个男生的角度，你觉得男生会知道自己被别人暗恋吗？”

“会的吧，除非神经真的很大条。”

“那如果有个人，关系本来和你也很好，突然有一天不告而别，你会怎么想？”

秦迭抱着膝盖坐在池晚桑旁边，给岫白倒了点水喝，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不远处卖黄牛票的人装作若无其事地闲逛，路过一人便神秘兮兮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问要不要票，地下交易一般。

池晚桑像是想起什么，停顿了半瞬，再开口间声音有些低沉。

“我会去想他是不是有自己的苦衷，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告诉我。”

“我也希望。”

忽然，前面传来一声呵斥：“别跑！”

人群里似有人在追逐，被人群淹没后，匆忙的步伐放慢下来最能隐藏。

“那边好像出什么事了，好像是在抓卖黄牛票的，不过这么多人，黄牛比狐貍还精，这可难抓。”

秦迭伸长脖子想看个热闹，一无所获。

身旁有人低声说了句让一下，挤过人群朝他们身后走去。

不一会儿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路过，一路打探那人的长相，却没人记得。

路过池晚桑时，他忽然开口：“一米七左右，声音有些嘶哑，像这样。”

他竟然还能模仿！

“你见过？”那保安有些意外。

池晚桑没接话，直说道：“一分钟前，往西南方向去了，走快点应该能追上。”

“多谢！”

保安刚走，秦迭情不自禁地鼓掌，摇头，感叹：“池老板，您这耳朵也太宝贵了吧，依我看，价值不菲。”

“失明之后对声音的敏感度自然就高了些。”池晚桑非常谦虚地说。

旁边小贩的孩子闲来无事听见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进来：“你是盲人？”

小女孩定定地看着池晚桑，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越发像个珍珠般散发莹润光泽，似乎想用力探出个究竟。

“那你会算命吗？”

池晚桑：……

秦迭忽然爆笑：“这电视剧害人不浅，我们明显是看了同一部。”

池晚桑对待小姑娘倒是耐心了许多，纵使无语，仍旧柔声回应：“不会，不过我会变魔术。”

“吶，这是一个硬币，现在在我手上，看仔细喽。”

池晚桑用力一晃，手里的硬币消失不见，引得小姑娘连连惊讶，表示好厉害，好帅气，好喜欢。

池晚桑装模作样在小女孩脖子后面一捞，“啊，原来在这里。”

一顿操作下来，逗得小孩子拍手叫好，她此时又发现了旁边的“庞然大物”岫白，好奇地蹲过去看。

“这是导盲犬。”秦迭此时也并不再怕岫白，主动揉了揉它的头。

岫白被捏得舒服，懒洋洋怕在地上，半眯着眼睛晒太阳。

“它的尾巴在摇。哥哥你看它的尾巴在摇！”

岫白的黑色尾巴像个雷达一样，似乎故意在小姑娘面前炫耀。而小女孩成功被吸引注意力，高兴地合不拢嘴。

此话一出，秦迭和池晚桑都楞了两秒。

她只觉得空气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她满眼惊恐地看向池晚桑。

但他只是作惋惜状，埋头轻嗤了声，声音温柔地如刚剥壳的鸡蛋般顺滑，却卸下所有盔甲，只余这声叹息。

“我，看不见。”

他的唇角还微笑着。

episode13

“你知道肯德基在哪里吗？”

小女孩对导盲犬似乎有很深的误解，用小胖手在岫白头上摸了摸，认真问道。

秦迭笑着在女孩鼻子上轻刮一下，“导盲犬的作用是避障，不是导航。”

“哦。”女孩似乎有些失望。

好像是听出了女孩口气中的沮丧，池晚桑道：“不过，它跟了我这么些年，应该知道。”

女孩又被鼓舞了般，眼睛里满是崇敬地看向池晚桑，张着嘴吧有些发现新大陆的不可思议，一蹦一跳地回自家摊位上，想把这个“不可思议的魔法”告诉爸爸。

池晚桑好像还想说什么，问：“小朋友？”

半晌无人回应后，反应过来什么，语气里竟也有些失落。

“小朋友走了是吧？”

秦迭不想让他太尴尬：“小孩子天性好动，兴奋劲儿一下子就过了。”

天空忽然下起一阵太阳雨，两人就躲在树下，聆听雨落的声音，不消一会儿，天那边便升起一弯彩虹。

秦迭有些激动，正想指给池晚桑看，抬手指着彩虹，转过头来却忽然闭了嘴。

“雨停了。”池晚桑淡淡道。

“对。”

笑容在秦迭脸上，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她放下手撇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