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她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却还是想要确切的答案。

闻听此言，楚今燃从自己贴身里衣中掏出了一张折起的信纸，递给了她。

女人不明所以地将其接过，打开后发现上面只有沈驳烟那龙飞凤舞的六个大字。

【这次是我赢了】

林斩霜：“......”

看到这六个字，女人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回江州前还同沈驳烟有个赌约来着。

若是一个半月内她解决不好江州这里的所有事情，便是输。

这里的‘所以事’不仅指得是官场，也包括了情场......

而能导致楚今燃态度发生如此大改变的，不可能只有简单的‘这次是我赢了’这六个字。

再结合青年方才话中说的，知晓了她离开时的真正原因，以及香囊，林斩霜很轻易便能推断出，楚今燃那定然还有沈驳烟写的其他信。

大概率是单写给他的。

就在林斩霜兀自沉思时，耳畔忽地传来青年含着泣音的询问声。

“林斩霜，如果没有沈大人的这封信，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同我说这件事？”

女人闻言抿直了唇，无声沉默了下来。

楚今燃见状，后知后觉地懂了。

有些时候，沉默即默认。

随即，一股无言的难过与悲伤如潮水般，排山倒海地朝他袭来。

有时候，爱人的隐瞒与不坦诚，比什么狠话都伤人。

因为这代表着不信任，很致命。

这令楚今燃觉得自己与林斩霜之间存在着一条巨大的天堑，自己永远无法真正地触及到她，无法走入她的内心。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崩溃出声，“为什么？”

青年直直地望着面前人，偏执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斩霜闻言抿了下唇，心中思忖着措辞。

“四年前那晚，我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我想着你......应当特别恨我，我想让你多出出气。”

毕竟只有人站在被亏欠、被辜负的道德制高点时，才会安然地接受他人的补偿。

才会尽情地宣泄内心的痛苦。

楚今燃这四年过得太痛苦压抑，林斩霜想让他全部发泄出来。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仇恨已然过去，林斩霜不想也觉得没必要将其再拿出来，以博得楚今燃的同情与怜惜。

她从不是一个为了获取男子的爱怜，而可以自揭伤疤之人。

以及，林斩霜很自信，自信到觉得哪怕不将四年前的真相告诉楚今燃，也能教对方全心全意地同自己在一起。

毕竟，她和楚今燃的未来还那么长。

青年闻言，微微瞠大了眼，神情好似难以置信。

眼睑旁还悬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上面，欲坠不坠。

林斩霜见状倾头，凑近了他，动作轻柔地吮掉了那颗泪珠，低声问道：“这么多年，你恨我吗？”

楚今燃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女人，下意识点了下头，而后又缓缓摇头。

恨啊，怎么不恨。

楚今燃想。

恨你明明心中有我，却始终若即若离、不肯承认。

恨你离别的话说得恶毒，伤透了我的自尊。

恨你绝情，任我怎么挽留追赶，都不肯回头。

恨你一次次笑着走向我，醒来却发现都是大梦一场。

恨到恨不得抹去记忆，拼命努力地想要忘掉你，却反倒将你记得更深。

恨到我心碎......

可当再次看到你，只一眼，先前所有的努力全都化为了乌有。

你什么都没做，却轻易地瓦解了我心中所有的防备。

因为自你回来的那一刻起，我便原谅了你。

林斩霜，我从不恨你。

我恨的，只是那个爱你爱到无可救药的我自己。

“我爱你。”

楚今燃望着面前女人，流着泪一字一句道。

“我爱你，林斩霜。”

林斩霜闻言微微瞠大了凤眼，而后丝丝缕缕的温柔与暖意自她眸中渗了出来。

她抬手摸了摸青年被泪打湿的侧脸，轻嗯了声。

笑道：“我知道。”

楚今燃直直地凝望着她，胸腔中百般滋味翻涌不休。

他也想笑，泪水却扑簌簌地往下掉。

好半晌，青年才哽咽出声，哑着嗓音问道：“林斩霜，这么多年，我从不是一厢情愿对不对？”

林斩霜闻言，叹了口气，唇边笑意愈深。

她垂头，在楚今燃的额心落下一吻，语气分外宠溺。

“对，你不是。”

青年闻言心尖狠狠一颤，终于笑了起来，可眼泪也流得分外的汹涌。

因为他感受到了无上的幸福。

“什么时候？”

许久，林斩霜才认命般地回答他的追问。

“在你说喜欢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