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121)
“我不知道,但是很奇怪,他一定在计划着什么……”月楼喃喃地说了句什么,那口音很奇怪,仿佛含着某种虔诚的、奇怪的韵律,封不闻没听懂,问:“师尊,您在说什么?”
倒是萧川柏听懂了:“西京语。大意是:信徒愿意献上虔诚的心和肺,乞求神明垂怜。”
谢无垢听了,脸色很不好看。如果放在之前,或许他还能把这句话当作是一种祈祷语,但现在,在知道了人牲之后,听到“献上心和肺”他便联想到了西京皇室用人来献祭,这些祈祷语并不是一种形容信徒虔诚的形容词,而是真的、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至少,在月楼说这句话的时候,除了她谁也不知道,“向神献上心和肺”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她真的会这样做。
——让信徒用人来献祭的神,真的不是什么邪神吗?
谢无垢道:“不行,师尊,您不能去。”
月楼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为什么?”
萧川柏也说:“师尊,你最好别去。”他表情似笑非笑的,话也奇怪得很,似乎知道什么,但月楼却无暇顾及。
谢无垢上前一步,半抱住了她,带着她往下走:“您身体不好,应当多休息,西京有雁寻仙主,又有钟灼,他们定会把事情办妥当的,您就不要担心了。”
——就是因为有钟灼,所以才担心啊!月楼想反驳,但谢无垢已经带着她走进了一间房,他揽着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吓人,强行把她按坐在床上。
他撩开她的额发,在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九江到处都是水鬼,极仙台和凡人们之间也混乱不堪,您最好不要出门。”
“我已经发消息给雁寻仙主了。”跟在后面的封不闻和萧川柏也走进屋里,还顺手带上了门,“师尊您就在这里坐一会儿,雁寻仙主待会儿会来找您。”
月楼坐在床上,肩膀被谢无垢按着,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来了,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三个男人。
什么意思?
他们这是……把她软禁了?
71 金阙(六十四) ◇
◎风雨免朝牌◎
谢无垢没让月楼离开, 但雁寻倒是真的来了一趟,看来封不闻说的话也不是糊弄她。
雁寻正为水鬼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但听到是月楼的事情, 还是来了一趟,顾修在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让月楼想起了记忆里坐在御仙台点将台上,被顾家人簇拥着的那个顾修。
雁寻脸上有些不易察觉的忧容, 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和往常一样从容, 并没有慌乱或疲倦, 目前这些水鬼对她来说并不是无可解决的难事, 只是要给她一些时间。
她来时, 月楼正坐在床上,垂着头兀自想着什么。
她披着的那件外衣还未脱,雁寻一怔,上前一步掀开了她那件凌乱的外衣,道:“这是怎么了?”
月楼面露无奈,只能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又重复了一遍。她着重强调了那栋阁楼里弟子的大妖身份,他们与大妖的联系, 还将自己的猜测与雁寻说了。
雁寻若有所思, 在月楼提出去西京的时候,却也拒绝了她。
“为什么?”月楼难以置信,“你不会看不出钟灼身上的奇怪之处。”
雁寻却只是看着她,牛头不对马嘴地问她:“你恢复了多少记忆?”
月楼不明白这与自己想去西京有什么关系, 但还是道:“一部分吧, 关于他们的记忆……除了萧川柏和先生的记忆之外, 其他的都想起来了。没回想起来那部分很少, 不碍事的。”
雁寻只是摇头, 说:“不是这样的。你一定还缺什么记忆……你以前是很相信钟灼的。”
月楼不能理解:“你们人人都与我说钟灼是值得信任的,可是在我心里不是这样。好吧——就算我以前信任他,可是以前的信任与如今的怀疑又有什么关系?这分明并不冲突。”
雁寻道:“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
“什么话?”
雁寻给顾修做了一个手势,顾修带着三人离开了房间,给她们说话的余地。
月楼看她如此隆重,心知后面这话应当是很重要的,她不由得坐直了,抓住了雁寻的手臂。
雁寻低声道:“你忘了,我却没忘。月楼,封月,公主殿下。……神已经死了。你亲眼见证了他的离去,但你忘了。”
月楼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臂,一言不发。她咬住了唇,像是要反驳,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雁寻用西京语道:“祂离开了我们,西京不再受神明庇佑,它覆灭了。我们无法再做祂怀里的婴孩了,公主殿下,我们不得不独自在寒风中求存了。”
月楼沉默良久,问:“那钟灼呢?”
“你相信他,因为他就是神的化身。这是你对我说的,公主殿下。”雁寻说,“我也不确定,我也不相信,但这是你对我说的。你说,神离开时对你许下了诺言,总有一天会回来找你,而钟灼就是他的化身。”
“神离开后,御仙台被建立了起来。那些最早拥有神石的世家独占了神明的恩惠,却欺骗了祂的子民,他们践踏人命、玩弄权术,高高在上、钟鸣鼎食。你问我,钟灼去西京做什么?”
“如果他是神明,他就该去做神明应该做的事情。所以他去了。他要毁掉御仙台,把神的恩赐还给信众。”雁寻眼神复杂,她对月楼的话一直是半信半疑的,但现在,她说,“公主殿下,现在,我相信他是神明化身了。”
无数的人告诉月楼,钟灼是值得相信的。月楼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死死抓住一点不对劲就大闹的无理孩童,但她还是抓住了,她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抓封月平,带走封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