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139)

封月平对秋霜说：“你在这里等到晚上，卯时一刻带她回去，记住，不要摘下布条，不要让她看到东西。”

门开了又关，封月平离开了地底。秋霜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跪在神像下的月楼。

一切凡尘的喧扰似乎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她虽然跪着，脊背却挺直如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却一动都不动，像是一尊亘古的石像。

神像悲悯地垂下眼，注视着这虔诚到疯魔的信徒。

……

卯时一刻的钟声从地面传到了地底，遥远得像是某种天外回音。

月楼缓缓地站了起来，秋霜小心地扶了一把她，月楼顿了顿，隔着袖子，搀着她的手，两人继续往前，秋霜打开了前方的密门，因为看不到东西，而地底向上的路全是楼梯，月楼走得很缓慢也很小心，她们终于上到地面，天色已经全黑了。

承天殿灯火通明，侧殿的火窑里的火焰更大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直冲天地，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秋霜扶着月楼走回了小楼，两人上过香，秋霜本来想把月楼送到房间里休息，但月楼拒绝了。她让秋霜把自己带到三楼去。

三楼，仍然只有那尊高大的神像。

秋霜看向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您……”

“你出去吧。”月楼打断了她，“把门从外面锁上，明天早上再来接我。”

“嗯？可是……”

“出去。”月楼的语气很坚定，含着淡淡的厌恶，“不要来烦我。”

秋霜只得依言离开了。离开前，她锁上门的时候，从大门的缝隙里，看到月楼走到了神像旁边，她坐了下去，将头靠在神像的膝盖上，那是一个充满依赖的姿势，像乳燕投林。

门锁落上了，房间里没有灯，陷入了一片漆黑。

月楼静静地靠着神像，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月上中天，小楼外的声音也逐渐变小直至寂静，月楼解开了蒙眼的布条。

她把布条揣进了袖子里，站起身。她本来就蒙着眼睛，这会儿根本不需要适应，就能看清楚黑暗中大部分东西。

她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小楼内外空无一人，已经是深夜，人们都沉入了梦乡。

三层楼，不算高，月楼现在已经能愈发熟练地使用神力了，她翻过窗户，抓着窗栏，纵身一跃，轻盈地落了地。

她悄悄地潜入了二楼，这里有两间下人房，靠左边的那间住着秋霜，房内灯还没有熄灭，月楼小心地打开了另一间下人房，里头的奴仆睡得死沉，没有发现她。

月楼将门拉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后的阴影里，通过那条缝隙注视着秋霜的房间。时间静悄悄地流逝，她很有耐心，也自信秋霜不会怀疑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秋霜房间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肩并肩地往楼下走。果然，在路过通往三楼的木梯时，秋霜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看到三楼的锁完好无损，她才接着往下走。

大约六七个弟子路过了她的门前，月楼用缝隙仔细打量着他们的脸，记住他们的脸，第二天她就可以知道诛仙台把探子们安插在了哪里。

跟在人群最后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那身形似乎有些眼熟，月楼定睛一瞧，一个是伍林，另一个……

她瞪大了眼。

另一个，那不是小石头吗？！

81   金阙（七十二） ◇

◎“为什么不下雨，是因为先生不想来见我吗？”◎

月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小石头？

可是她又确确实实地看到那个少年从自己身前过, 那张尚且稚嫩的脸，五官清秀, 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眉眼之间的充满生机的灵动, 月楼绝不会认错。

等他们走过之后，月楼轻轻地推开了门，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宫道上昏黄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晃着，月光洒落一地, 月楼远比他们更熟悉西京皇宫, 因此她大胆地靠近了些, 坠在他们身后, 也没有被发现。

她跟着他们走过长街, 很快就发现秋霜他们没有目的地，只是在绕着整个皇宫行进，他们的脚步照顾到了皇宫里仅存的每一间宫殿，每到一间宫殿，他们就在外面停下脚步，片刻后，宫殿就会有人出来与他们集合。

跟着他们走了大半圈之后, 月楼突然意识到……

这种程度, 已经不是单纯地安插探子了。每座宫殿，人数少则一两人，多则五六个，有穿着宫女服装的奴仆, 也有穿着锦衣华服的御仙台弟子。

说他们是探子已经有点可笑了, 他们根本就是暗地中掌控了整个西京皇宫, 如果他们想, 立刻就可以里应外合, 打御仙台一个措手不及，进而接管整个西京皇宫。

秋霜他们绕着西京皇宫走了整整一圈，等所有人都齐了，他们便调转了方向，走向承天殿。

月楼远远地跟着，眼见着他们进了承天殿的大门，立刻跟上，也想跟着进承天殿，却忽然看到承天殿的魂帆下方，站在一个白衣的男人，像是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样子。

虽然她还没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但莫名地觉得有些危险，下意识停在了门外，没有跟着秋霜他们一起进门。

片刻后，那个男人抬起头，遥遥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月楼倒吸一口凉气，为自己的敏锐的第六感感到无比庆幸和后怕——那人竟是钟灼。

她在门口悄悄地打量着钟灼，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己上一次见到钟灼似乎是在很久之前了，是错觉吗？钟灼……他好像消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