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154)

“……”

栖霞殿内，兰贵妃的屋里。

方才在玫红嘴里还“头疼得不行”的兰贵妃，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等着玫红给自己上妆，她脸上虽有淡淡的疲惫，但哪里有什么玫红所说的病容？

玫红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娘娘，奴婢去找那太监打听过了，那位最近一直呆在地牢里，还要了几批死囚，不知道在做什么。”

兰贵妃皱眉：“死囚？”

“是啊。”玫红说，“都是些准备秋后问斩的，那位只叫他们把死囚带进地牢，然后过一段时间，又叫他们去收尸。不过，有个很奇怪的事情。”

“每一次，都会留下一具尸体和一尊石像。那石像就是活人变化来的，有人亲眼瞧见了，那位曾经带出过一个活着的死囚，吩咐人照顾他，但没过几天，那个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石像！娘娘，您说奇不奇怪？”

兰贵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何止奇怪，这件事听起来简直像是吓唬小孩子的，不切实际的恐怖故事。

“还有更奇怪的。”玫红贴近了兰贵妃的耳朵，低声道，“那死囚明明被那位带出来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可地牢里却有一具他的尸体。娘娘，您觉得，神所做的事情，像不像……之前在祭坛上，祂对封月公主所做的事情……？”

兰贵妃沉思着。玫红不敢打扰她，手上的动作不停，给她梳头，换衣上妆。

玫红给她插上最后一枚簪子时，她忽然道：“可是封月活着。”

“是啊，封月公主还活着。”玫红道，“可是，也有死囚活着啊——虽然最后还是死了。”

兰贵妃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眼睛越来越亮：“所以……祂其实是想……”

答案呼之欲出。

祂其实是想，在其他人身上找祂的小公主的出路。找救她的方法。

祂用神力为她塑造了一具身体，可祂不懂人类，不知道人类的身体和灵魂承受不了过量的神力，祂把她变成了大妖，变成了迟早会死去的、会变成神像的大妖。

祂在为她找一条出路。

兰贵妃抓住玫红的胳膊，用力之大直接在玫红的手臂上抓出了一道红痕：“那个活得最长的死囚，活了多久？！”

“……半个月，娘娘，半个月。”玫红道。

“……足够了。足够了。”兰贵妃喃喃道，“死囚用完了吗？”

“用完了，娘娘。”玫红道，“太监说要为那位带几个流放的罪臣，但那位没同意，只说再等等。”

“快给本宫换件衣服。”兰贵妃急急道，“快，就拿那件绿色的，同妹妹一样的那件。”

“娘娘？”玫红奇怪。

“快去拿。”兰贵妃道，“对了，本宫记得今晚妹妹会带封月平进宫参加晚宴吗？”

玫红心里“咯噔”一声，但不敢违背她，只得拿了衣服来给兰贵妃换上，低声道：“娘娘是想……”

兰贵妃眯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年轻时就是名震西京的美人，即使入了宫，在这后宫的莺莺燕燕里，她也是最美的那一个。

她靠着美貌，靠着家世，靠着手腕和阴谋诡计，辛辛苦苦地往上爬，才终于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她斗赢了庶妹，斗垮了皇后，继承家业的男人又如何？就连父亲和哥哥都得看她的脸色。

她从没有做过输家。她怎么甘心？

她要把所有的筹码都压上。她曲兰这一辈子，要么赢，要么死。

兰贵妃缓缓道：“那位不是缺死囚么？本宫瞧着，死囚却不好。”

“祂的试验没成功过吧？祂有没有想过……用与封月血脉相近的人？依本宫看，本宫的侄子，封月平，不就很好吗？”

玫红骤然一惊。即使她心里早有预料，在听到兰贵妃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时，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凉。她看着镜中兰贵妃的眼睛，诺诺道：“可是……如果世子同那些死囚一样，死了呢……”

“怕什么？”兰贵妃瞥了她一眼，道，“死人自然也有死人的用处。”

她附嘴到玫红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出宫去，让本宫的人去找龙元的谢家，他们不是一直想铸诛邪剑吗？……本宫这不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

一殿之隔，月楼方才睡醒。

她这一觉睡得久了一些，一直到天色擦黑，有人敲门，才醒过来。

神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见她醒来，把神力凝成的书随手挥散了，转头到：“醒了？”

“……有人敲门。”月楼迷迷糊糊地道。

“哪里是什么大事，要是还困，就继续睡吧。”祂打了个响指，门外的声音应声消失，又为月楼掖了掖被子，“睡吧。”

月楼却睡不着了。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声音还带着初醒的迷蒙：“唔……还是让她进来吧，问问是什么事。”

神无奈道：“能有什么事？来来回回也不过是那几件事。”祂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招了招手，让门外的侍女进来。

月楼慢慢坐起身，神靠近了些，用手背贴住月楼的额头，低声道：“……不过，醒了也好，你睡得太久了。”睡得太久了，祂甚至有点害怕。

月楼眨了眨眼。

神说得果然没错：来来去去也不过是那几件事。

侍女送来了一件新的礼服，一匣子新的首饰，询问月楼要不要参加今晚的晚宴。

月楼无言以对，只好说：“……东西放那里吧，晚宴就不去了，你替我同父皇告一声罪就是了。”

侍女便将匣子堆在梳妆台旁边——那里已经堆起了高高的几摞，都是一模一样的匣子，司造送来的，里头放着的衣服首饰，月楼连打开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