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58)

——或许是因为，如果封不语，他也会在这个夜晚行动。

果然，时至深夜，月上枝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封不语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箫声。

箫声所吹奏的，正是那首熟悉的颂歌。

封不语本就随时戒备着，他连衣服都没脱，和衣躺着，在听到箫声的一瞬间便从床上跳起来，心道：可算来了！

这样的箫声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不久之前，就在小楼前的台阶上，在月光下在醉意里，他第一次见到另一面的月楼。

但今夜的这股箫声，又与之前不同。虽然同样悠扬，但没有半分幽怨，反而是明亮的，封不语只听了几个音，立刻判断吹箫的人不是月楼。

他快步走到窗前往下看，果然，后屋门前的屋檐下，一个蓝白便服的少年对月吹箫，好一副深情郎君的模样！

他再定睛一看，只见谢无垢手上那只萧与月楼之前吹奏的萧管一样，是一根由神力凝成的半臂长的九节萧，萧管上刻有繁复的花纹雕饰。因为是神力凝成的，并非实体，甚至连花纹都跟月楼那根一模一样。

——他的萧艺也是月楼教给他的？想用这种办法跟月楼说上话？

封不语当即披上外衣出门，下楼前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隔壁的两间房，钟灼住的那一间杂物间已经开了门，钟灼也披着外衣起身了，正倚着门看着月楼的房间。

月楼的房间，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许是师尊今天睡得沉。封不语冷笑着想道，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他像只被觊觎宝物以至于暴跳如雷的龙，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三两步飞奔下楼。

月光洒满的屋檐下，封不语还没来得及开口嘲讽这位费尽心思的情敌，只听谢无垢的箫声停了。

“你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收这么多徒弟？”

谢无垢在他之前开口，突然甩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什么？”封不语问。

谢无垢转身。

月光下，他竟然在笑。很淡的笑容，有些讥讽的味道。

他很缓慢、很缓慢地对封不语眨了眨眼。刻意放慢的动作让一切都那么清晰，封不语看到他的右眼皮上，有一颗小小的，血色的痣。

剎那间封不语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他转过身，果然，在自己的身后，白衣的男人静静地站着。

封不语根本没听到他的脚步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者他跟着自己的脚！

钟灼看向他，也勾起一个冷淡而讥讽的笑意。他拉下自己的右眼皮，问：“还要再看清楚一点吗？”

身前，谢无垢朝他伸出了手，手心里躺着一只卷轴。

封不语记得那只卷轴，不久前他才在书房见过，挂在墙上，却奇怪地卷得严严实实，不让人看。他还记得当时自己问月楼为什么，月楼说：那是失败的作品，就不挂出来惹人嘲笑了。

谢无垢又问：“你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封不语冷冷地看着他。

“我们。”谢无垢重复，“钟灼、萧川柏、封不闻，我——之后还会有你。”

他咬着字，每一个发音在寂静的夜里都清晰得可怕，如同洪钟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封不语的心脏上。

他说：“死也要死个明白——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封不语低下头，那张卷轴静静地躺在谢无垢的掌心，被月光映得惨白，却如同吞噬人心的巨口。

封不语清晰地知道，只要迈出这一步，前方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无底的深渊，从此之后，他与月楼再也回不去那种单纯的师徒了。

有些时候，是不是糊涂些，才能过的好？

……糊涂，难得糊涂。

不。封不语想，他要明明白白地去争那一颗心。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张画卷。

作者有话说：

埋雷太多，肯定是会暴雷的（。

狗狗！大无畏的狗狗！昂首挺胸的狗狗！坚定往前跑的狗狗！自信坦荡的狗狗！狗狗就是好文明！

感谢在2022-09-11 20:33:59~2022-09-12 20: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柳拂河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   金阙（三十） ◇

◎错误◎

月楼仙尊与她徒弟之间的爱恨情仇, 大约是修真界的一个未解之谜。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收他们为徒，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将他们除名, 各种猜测和议论满天飞, 虽然碍于雁寻仙主与钟灼司刑的威压，这份讨论始终没有被放在台面上，但私底下的八卦也从来没有断过。

有人说月楼是个喜欢戏耍人心的疯子；有人说月楼是皇室余孽，名为收徒, 实则是效仿前朝公主在养面首；还有更离谱的, 说月楼是好色之徒, 收养长得好看的少年其实是因为垂涎他们的美色, 而那些徒弟自然也是因为宁死不屈, 才被恼羞成怒的月楼赶出门的。

当然，最后那个就太离谱了，只要是见过月楼的人都不会相信，支持这种论调的一般是真正恼羞成怒的谢家人。

外界沸沸扬扬，议论不断，谴责也不断，那些离奇的言论却从没有干扰极仙台月阁这一方小小的土地。

因为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

——她在照着一个模板找人。

而这个模板, 就是画卷中这人。

书房中, 也全是那个人的画像，甚至——

甚至！封不语有些咬牙切齿地想，当初她带着他画画的时候，所画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而是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