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又在找替身(80)

老板娘的笑脸一下无影无踪。

月楼还想说什么，便听得一声呼唤：“师尊。”

她莫名觉得那声音很耳熟，分明响在耳边，面前的老板娘却面无异色，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心底便有了几分猜测。

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身后笼罩住自己，她下意识仰起头，一张放大的俊脸直直地戳进眼里。

……萧川柏。

他站在她身后，十分自然地理了理月楼的长发，低声问：“我不过睡了会儿觉，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

月楼下意识看下老板娘的脸。但老板娘却完全没有认出萧川柏，她热情道：“月姑娘，这位是你家人？”

月楼硬着头皮道：“……他是陪我一起来的哥哥。我们俩……嗯，都与家人走散了。”

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但出人意料的，萧川柏并没有反驳她。

他牵着月楼的手，对老板娘客气地道：“谢谢您照顾小妹，时间不早了，在下就先带小妹回去。”

他把“妹妹”两个字咬得意味深长，听得月楼一阵头皮发麻，又伸出手，揽着月楼，道：“小妹，还不与人道谢？”

月楼：“……”

更让人害怕了。

月楼硬着头皮跟老板娘道了谢，准备往回走，萧川柏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活像是脚在地上生了根，只是含笑看着月楼，手揽着月楼的肩膀。

眼看着对面的老板娘眼神越来越奇怪，月楼小声道：“……哥哥，咱们还不走吗？”声音细若蚊吟。

萧川柏活像个聋子，可是看他眼里的笑意，分明是听到了还要装作没听到。

月楼咬牙，拉了拉他的袖子：“哥哥？”

萧川柏还未说话，只是看着她笑。他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狐貍。

月楼：……

月楼隔着衣服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腰。

“哎。”萧川柏这才收敛了点笑意，坦然道，“咱们走吧。”

月楼再抬头一看，老板娘已经朝她挤眉弄眼了。

……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也对，一个自称与家人走散的小姐和她自称是哥哥却这样亲昵的男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姐与心上人私奔的话本子戏码吧！

月楼窘迫极了，连忙与她道别，她被萧川柏牵着，走向街巷尽头的归一楼。

走出几步，她又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去。

老板娘还站在原地，她搓着手，眼睛笑成一条缝，脸上的皱褶堆在眼角。

月楼发觉自己一直在回头。而每一次回头，都能让她看到金碧辉煌下的另一面。

她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被人牵着走向金碧辉煌的光明处，却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其他人。

她想起了在西京时，神带着她走出皇宫时，她问神明的话。

……先生，该如何求索？

神也是这样牵着她。那张俊美到几近纯净而显得过于神圣的脸庞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扶着月楼的后脑，让她转过头去。

往前走。他这样说，然后回头、回头，再回头。

……

月楼被萧川柏带到了最初的那个房间。

她踏入门槛后下意识往屋里张望，想看看之前那些弟子还在不在，只是，还没等她看个明白，便听见“咔哒”一声，是轻轻的关门声。

紧接着，一道黑影猛地覆了下来。

月楼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抬起手推了一下，就立刻感觉到男人温热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脊背紧贴着冬日冰冷的门板，胸前却是温热的胸膛。

月楼睁大了眼睛。

萧川柏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

“师尊，弟子为您赴汤蹈火，身受重伤好不容易醒来，师尊却不见了……”

“您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46   金阙（四十一） ◇

◎该死的神，死得好。◎

月楼原本是不知道的。

但很快, 她知道了——

萧川柏的亲吻总是又急又用力，像狂风骤雨, 像叼着肉就不肯松口的野兽, 跟他的外表完全是截然相反的。

月楼推着他的胸膛：“你发……唔、发什么疯……？”

萧川柏退开了一点，盯着她的眼睛。这一次他眼里的侵略性和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荡然无存，只剩下微不可查的委屈。

月楼还是与他挨得很近。这个距离，她能看到他苍白的脸庞, 脸颊上细微的擦伤没有破坏他俊美的五官, 反而像是白瓷上的细微裂痕, 惹人怜惜。

一个俊美深情的男人为自己受伤, 重伤苏醒后发现自己不在身边, 反而跑掉了。他一路追上自己，还在这种时刻露出脆弱受伤的表情。

此情此景，饶是再铁石心肠的女人也会怜惜半分吧。

萧川柏想得很好，可惜，月楼不为所动。她捂着自己被咬疼的嘴唇，声音闷闷的，说出来的话却万分冷静：“是你要把我偷出来的。”

——真正的受害者是她才对, 谁能想到这家伙一言不合就把她偷出来了。

月楼以为这人最多也就是搞点小偷小摸的, 趁着钟灼他们不在给她通风报信，谁能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直接把她偷走了。

他把月楼偷出来，就像是当着守卫的面偷珠宝, 不被人打一顿才怪呢。

不过, 月楼仔细一想, 萧川柏能如此顺畅地将她带走, 其中也的确有自己的原因。

如果不是她那个时候犹豫了一下……恐怕萧川柏也抓不到自己。

这样一想, 好像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怒火骤然消下去半截，月楼捂着唇，默然无言，因为心虚，眼睫一颤一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