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弗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说的可不是什么药物，什么两国关系，我说的这一系列的事，指的是你。”

加西亚对克里斯托弗一笑，不置可否。

“你的精神体，是已经灭绝的灰头军舰鸟。”克里斯托弗说。

“你从哪一年开始，从谁那里渗透进来的？”

克里斯托弗没回答，他刚刚张了张嘴，一阵轰鸣从他们脚下传来，阵阵的低沉震动让人觉得地下大概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如果你此行是关于我的，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克里斯托弗露出一个疲惫而无奈的微笑，“关于我的事，你可以去问你哥哥去。”

有一阵震动传来，加西亚和克里斯托弗都明显感到了震动。

“他们正在销毁证据。”

“不要再说谜语了，谁在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立刻解释清楚。”加西亚摆出即将动手的架势，标准而且致命。

“别，我还得给你善后——”克里斯托弗摆摆手，“地下试验场和特殊信息处理局合作的秘密项目，他们会定期除掉一些人，你也在其中，你违规了，想知道为什么就去自己看。刚才的震动，就是他们察觉到了问题，在销毁证据。”

“我为什么要信你。”加西亚狐疑地看了克里斯托弗一眼。

“当然可以不信，你也应该不信，可你在和我交谈，这就是你的问题，我想你内心是无法抵御自己的质疑的。”克里斯托弗说，他的口吻就像宣誓时的加西亚。

只不过加西亚听得出这句话里的落寞，他体察到了一下克里斯托弗内心的东西，他缓步走过，牵起克里斯托弗的手，发动了自己的精神力。克里斯托弗没有抵抗，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过于配合。

加西亚刚刚触及到克里斯托弗二十年前的生活，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有人来了，”克里斯托弗说，“特殊信息处理局的人。”

加西亚翻了个白眼，那不正好？我的同事们来了还用你说？

一发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束蹭过加西亚耳边，他堪堪避开了，那一道能量束打在他身后不远处潮湿的地面上，水汽蒸发后，带出一股焦甜味——它是致死档的能量束。

“你看，你的同事，大概不是想要取我性命。”

“你算计我。”加西亚拎着克里斯托弗，大步走起来。

克里斯托弗并不配合，好像被拖去上学的小孩子，两人一个拉一个拖的，样子滑稽极了。

“我没有。”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们是从前面搜查的，”克里斯托弗指了指远处地下的部分，第二束能量束打了过来，差点扫到他自己。

克里斯托弗趁机往加西亚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塑料质感的，有点凉冰冰。加西亚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那是一支药液。神经阻断剂，他想。

克里斯托弗看着加西亚，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没有时间了，如果你带着我，你永远也没法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

这话当然不可能让加西亚信服，他又往前推了克里斯托弗一把。克里斯托弗干脆一屁股坐在湿冷的水里，盘起腿来不动了。

“待在这你会有大麻烦的。”加西亚说，追逐的脚步越来越近。

“这和新同盟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在意我呢？”克里斯托夫说。

他问的很有启发性，加西亚头也不回的冲着深处跑了，将克里斯托弗留在黑暗中。加西亚跑了几分钟，他独自一人，带着满心的狐疑，最后到一扇沉重衰朽的防火门前面。

他双手去推门，门只吱吱呀呀开了一个缝，似乎从内部被钉死了，需要从这边大力推才能弄开。加西亚花奢侈的一秒钟来憧憬，如果自己是个身体强健的哨兵该多好。

他抬起脚，蓄力猛踢门把手附近，衰朽厚重的门发出不忍粗暴的吱呀声，但并没有打开。

“不许动！”加西亚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双手举起来。”

特殊信息处理局的人来了，在身后不到十米的地方，听脚步声有三人。三打一，到也不是不可能，加西亚感知了一下，这三人中有一对结合后的哨兵和向导，另一个是普通人。

现在可好，加西亚又要处理三个人，又要处理这扇门。

他打算稳妥一些，于是他举起了双手，慢慢转过身，“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这儿的？”

三人之中普通人愣了一下，露出一个不解地表情，另外两个人，也就是那一对哨兵和向导，这俩人全部面无表情。

有趣之处不仅在于三人之间不够默契的互动，还在于那个不解的表情。在要击杀或者抓捕的目标面前暴露个人感受是外行了点，但也无可厚非——这就是人之常情。

而这个表情恰恰说明，并没有人告诉他们加西亚在这里，被提问的人没有料到加西亚会问他这个问题，而且他没有标准答案。知道答案不回答，和被提问始料未及的问题，这两者脸上区别微妙，但加西亚在昏暗的冷光灯下依旧区分出了它们。

那么克里斯托弗说的反而更有可能，没有人追踪到加西亚，特殊信息处理局的人在加西亚目的地附近撒网，借机捉捕有关人员。

“好吧，真不知道是哪个不负责任的人，居然让你们来追我，”加西亚叹了口气，做出一副现在该处理麻烦事的表情，假装没有明白对方的反应。

他感受到那一对哨兵向导搭档的精神领域正在空气中漂浮，相互作用。对面三人沉默着。

加西亚笑了笑，“你们三个一起上，我可招架不住，不过，我保证，你们当中第一个动手的，我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