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归(25)

“走吧，晾他两天”

车上宋枳年有些疲惫的斜靠在后座，手中盘着一串淡色的白玉珠子，中间串联用的弹力绳都已经发污了，看上去已经被主任盘了许多遍了。

“到吃饭点了，街头刚开了家中餐厅，去不去？”

“不去，直接回公司”窗外哥特式建筑成排，雪落后的伦敦是浪漫而独特的。

宋枳年拿出手机拍了张下雪的照片，然后若无其事的收了起来。

“真是工作狂啊，在华夏跟你小情人约会的时候也脑子也在工作？”斯威克打趣宋枳年，狭长的凤眸是愉悦的。

宋枳年冷冷的撇了眼斯威克，而后笑了笑“想过好情人节嘛？那就闭紧你的嘴巴”

“扒皮唉，你可真是周扒皮！宋扒皮！”

宋枳年踏进公司大厦，无视了在身后张牙舞爪的斯威克。

苦涩的咖啡令人提神醒脑，眼前缭乱的文件与数字让人头疼。回国时间有些长了，耽误的工作积压在一起令人喘不过气。

如果不是斯威克传信说在南美发现了那个人的踪迹他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那张大网里被遗漏的唯一的一条鱼他必须攥在手里。

总有一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二十二章

宋枳年接到宁栖电话的时候是伦敦下午三点半，伦敦与岛城有些八个小时的时差，此时的岛城已经是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接到宁栖的电话宋枳年其实很惊讶，他已经更换新的手机号已经四年多了，但是这个却一直留着。

“喂，哪位？”

是平静而疏离的语气，是接到陌生电话该有的反应。

宁栖刚被护工扶起，整个人的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爬上了脸颊，因高热未退耳垂尖都是粉红色。

远在大洋那头的声音平静的充斥了耳腔，也许是此刻的大脑有些不清醒吧，泪水在剎那间流了满面。

“我是宁栖”

我是宁栖

清而浅的声音好似重锤砸在了心上，开会中的宋枳年猛的站起了身惊呆了一众人。

这个手机号已经接近五年没有过联系他的人了，在多年前就自己购置新的了。可旧的总也舍不得丢。

“我手机坏了别人都联系不上了，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爷爷嘛”咬着下唇宁栖强忍着没有哽咽。

病房里只有宁栖一个人，他侧躺在床上如同一只刚刚被遗弃的猫仔，可怜而孤单。

无法用言语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宋枳年深呼吸然后示意斯维克继续开展下面的话题，他拿着手机走出了会议室。

“宁栖？出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在哪，给我具体的位置”

宋枳年已经猜到了宁栖不可能只是因为手机坏了联系不上别人才这样，肯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是倔强的，是不服输的。

尤其是联系一个最不可能的他。

在那瞬间宋枳年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个坏的可能，他的手心都出了虚汗。

“宋枳年，我心脏好疼啊宋枳年，我不想住医院，宋枳年我腰疼，宋枳年，宋枳年我好害怕啊”

宁栖整个人都有些崩溃，又好似回到了当年，他的意识清晰却因躯体僵硬化而动不了躺在医院一年半的时候。

那时候的宁栖是绝望的，他出现了接二连三的幻听，最后竟出现了幻觉。曾在最夜深人静的时候吵着要去找邱玉兰，要去找宁愿，他看到宋枳年朝他招手，看到潞安牵着他的手在他旁边讲悄悄话。

最后是顾周替他治疗才回了意识，也可能因此对医院产生了抗拒心理，是生理上与心理上的排斥。

宁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吐了两次，心脏闷闷的疼，说话都有些轻飘飘的。

“宁宁别怕，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好不好，我先安排人去找你，我马上就回去，你乖乖的听医生的好不好”

电话那头宋枳年如在烙铁上的兔子，宁栖的话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分寸，恨不得马上能够飞回国。

宁栖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的起来，他的心跳快到仿佛即将要冲出胸膛，他的眼前渐渐发黑，窒息的感觉蔓延，脸色渐渐有些绀紫。

“呼”“呼呼”

他费力的大口大口呼吸，宋枳年那头说的什么都听不清了。

手机无力从手中滑落，宁栖失去了意识。

“宁宁？！”

“宁栖？！！”

“宁栖！”

宋枳年整个人都如同一头暴躁的野兽，他挂掉电话重新播了回去，那一分一秒却如同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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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

伏尔加大厦

“song！你疯了嘛？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斯威克拽住宋枳年的衣领，强行逼他看着自己。

空荡荡的会议室，散落一地的文件夹。

宋枳年整个人都处于在抓狂的边缘，无能为力感深深的包裹着他，巨大的失控感让他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沉木落不到地。

“斯威克，我后悔死了，这一刻我觉得来伦敦就是一个错误，我连他病了难受了我都没有办法，他害怕了他疼了我都不能抱着他安慰，你知道我听到他说疼的时候什么感觉嘛，你知道他一遍遍喊我名字时我是怎么想的嘛”

“我他妈恨不得立马飞过去！”

“而不是待在这遥远的伦敦什么都做不了！”

宋枳年双手抱住自己的后脑勺，整个人崩溃而绝望，眼睛通红如同一个在发疯边缘的狮子。

他的手指背面都是血，是刚刚失控用力砸向墙面而损伤的，斑驳的痕迹在白皙的墙面上越发的明显。

“给我订最早一班去岛城的机票，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