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腐朽的味道。

像是冰箱里放坏了的肉，腐朽，酸臭……又阴冷。

那个新郎分明是一个死去多时的死人。

当然，这个村子里的也未必就是活人。

秦雪倒是也没有那么害怕，爸爸和师父在她身边，她就觉得没什么好害怕的。

只不过既然列车长大人都特意吩咐的东西，秦雪就会放在心上。

虽然她现在还不太清楚列车长和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列车长很厉害，她还是清楚的。

听人劝，吃饱饭。

“爸爸，不出去，外面危险。”

秦雪见秦天呈并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大有一副不理会她要继续出去的架势，她不由得有点着急了。

命师的式仆并不拘于是什么形式的，大多命师更喜欢炼厉鬼成为式仆，它们会成为命师最强大的战力和先锋，无知无觉，不怕痛不惧伤，力大无穷。

像秦天呈这样不死不活一般的存在，比鬼怪所成的式仆还要多一项优势，就是一些克制厉鬼之物也对他不起作用。

不过从秦雪学习到的知识里，这样存在的式仆能炼制成功的，应该有且只有师父一人。

这样的式仆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目前的秦雪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和爸爸硬刚。

果然，秦天呈要挣脱秦雪轻而易举，若不是他的指令里有绝对不能伤害秦雪，且必要时候要服从秦雪的规定，搞不好现在的秦雪已经不是站着的了。

明知道他不记得自己，也没了任何思想任何感情。

被毫不留情的抛下，秦雪心里一瞬间还是酸楚的。

然而眼看着秦天呈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秦雪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她握了握挂在脖子上的辟邪牌，又数一数自己兜里师父给的小纸人，心里踏实不少。

“爸爸，你要去哪里？我们还是回去吧？”

实际上秦雪也觉得挺古怪的，没有指令的情况下，爸爸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他忽然出门的举动，秦雪弄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师父给他下达了什么命令。

她只能一边跟着秦天呈，一边小小声的试图把人劝回去。

当然，不会有效果。

直到秦天呈忽然停下来，秦雪也注意到了，他来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却正是今天结婚的那对新人的卧房门外。

哭声求饶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呜呜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呜呜呜呜……为什么要折磨我？我也，不想这样的！你去找他们啊！你去找那些害你的人啊呜呜呜……能不能饶了我，饶了我啊啊啊……”

浓郁的血腥气顺着门缝底下不断传出，简直像是被血水淹透了。

秦雪有点反胃，捂着鼻子，抬着头看n凨着秦天呈。

却见已经拿掉了墨镜的秦天呈，一双发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缝，仿佛能透过眼前的遮挡“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不仅如此，秦雪终于发现他今晚为何异常了。

她在爸爸的脸上再次看到了情绪。

那是——一种嗜血的情绪。

仿佛被同类之间的杀戮所点燃，开启了不属于人类的一种嗜血，掠夺的本能。

秦雪心猛地一凉。

在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深切的意识到，她的爸爸已经不在人世的这个事实。

114 温良贤淑好心肠

被挡在屋外的风雪似乎直接吹到了心里。

秦雪愣愣的看着秦天呈，一双原本明亮的大眼睛里，弥漫上一股浓郁的哀伤。

实际上心底深处从当初爸爸的最后一口气即将散去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他不在了。

她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掩饰自己。

然而现在看着这个浑身散发出阴冷气息和嗜血渴望的爸爸，秦雪忽然有点不敢回忆曾经爸爸温柔的笑着把自己抱起来的模样了。

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是笑着的，双手是温暖的，脸上也是开心的。

为了自己的舍不得，自私的想要把爸爸留在身边，让他变成这副模样，对爸爸来说，究竟有多残酷呢？

秦雪第一次想到这一点。

她的心揪紧了般疼，又酸，又像是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冰冷的寒风和大雪呼呼往那里吹，让她浑身冰冷。

“爸爸，咱们回去，好不好？”

她去牵秦天呈的手，却是第一次，被他毫不客气的甩开了。

秦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秦天呈却毫无所觉，而是手一抬，就推开了眼前这扇房门。

原本还处在哀伤难过中的秦雪惊了一瞬，抬头一看却又被房里的场景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婚房原本就被布置了许多大红元素，但比那些东西还要红的，是一地的血。

然而却并不仅仅只是新郎身上流下来的血，相比起不知道为什么疼得满地打滚哭喊求饶的新郎，那个站在一边的新娘身上的血更多。

最瞩目的就是她眉心处那个几乎戳穿头颅的血洞，也在涓涓流淌着鲜血。

而她身上也在不住的往下淌血，秦雪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血是从她的四肢不断流出来的，把她本就鲜红的嫁衣染得更加红艳，在她红色的绣鞋下成了一滩，又一小股一小股的朝着四面八方流淌。

仿佛要流干了。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哦，不对，她大概率和木桑儿姐姐木朵儿姐姐她们一样，也不是人。

不是人那就更不应该流血才对啊。

而且她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口？

因为骤然被推开了房门，木依儿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猛地直直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