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弯了？我还没掰呢！(288)

话说到这个份上，郁怀山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他纯纯是被眼前这位没见过几次面的小青年摆了一道。

“你故意的？”郁怀山眼神清明。

“那哪能啊。”霍周憨笑着挠挠后脖颈，“您这都老江湖了，我算老几。”

他现在就宛如卖小白鞋清洁剂的，在大街上随机抓人擦鞋，等人家真的动心并且看脏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之后，再掏出产品来推销“九千八一瓶哟”。

让人骑虎难下。

整个一奸商中的战斗机。

“谁教你第一次进对象家门，就给对象父母摆一道的？”郁怀山冷嗤，“人家都上赶着留个好印象，你倒好。”

“没关系。”霍周笑起来，“我这人吧，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好，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如果您接受我这件事更能让郁时南开心，那我绝对鞍前马后说一不二，问题是，郁时南更希望您戒酒，所以您对我的第一印象，不好也罢。”

郁怀山没说话了。

125（精修）

“拿这副态度, 还妄想我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郁怀山现在已经完全醒酒。

他将视线从酒瓶的瓶身移到霍周身上，态度俨然没了先前的轻慢，“我倒也不是非要阻拦你们两个, 只是你也清楚，当今社会, 两个男生在一起是要被说闲话的。”

“我知道。”霍周敛起笑意, 颇为认真地双手交迭搭在身前, “但您应该比我清楚郁时南的性格, 他是脾气好，但不是软性子, 韧性很强, 专注力也很强, 是会为了心里的目标坚持不懈奋斗前进的性格，以至于高中三年为了不影响考大学都没回过家。”

这话的分量不轻，绵里带针。

郁怀山沉默地垂下眼, 没吭声。

“大一在外面比赛考级，也没时间回家, 大二在备战花满杯，更没时间。”霍周说。

“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他今天就有时间，事实上他最近在准备国家大剧院的编制考试, 照样很忙, 但他却愿意跟我一起回来，说明在他心里, 我是为数不多可以在他既定的轨迹中产生偏离的存在。”

郁怀山静静听着。

“当然，我知道他也很爱您。”霍周继续说道, “只是这种爱掺杂了太多的负担，或许他想让他妈看看, 就算只靠他自己，在古典舞领域照样可以有所建树；又或许他想证明给您看，您当初花那么大的价钱继续供养他的舞蹈生涯没有错，这才导致他总在拼命赶路，但我能做其中的润.滑剂，他在我面前只要做他自己就好，不需要承担那么多。”

霍周的话砸在郁怀山的心里无疑又是个重击，直直砸得他耳目清明。

郁时南心里确实压抑了太多东西，那是他过去所忽略的、当下也不会再向他展现的。

但凡十四岁那年，他能不那么自私地执着于自我纾解，但凡他稍微关心一点点郁时南……

只可惜那时候的他实在发现得太晚。

以至于郁时南已经养成了不会向他吐露的性格。

在郁怀山四十几岁的生涯里，那件事一直像根刺深埋在他的心底。

像把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

郁怀山好半天才开口：“我知道你条件好，是很有前途的运动员，但你为什么偏偏看上个男生？”

霍周不自在地蹭蹭鼻子：“天生的。”

“……那你粉丝说你是直男。”郁怀山狐疑。

“隔着屏幕他们能看出什么。”霍周微笑。

“但是……”郁怀山还是心有芥蒂。

“有顾虑正常。”霍周耐着性子道，“不过如果只是担心舆论，那我觉得没什么比‘世界冠军喜欢男人’更受非议的事情了吧，即便我们两个哪天被曝光，讨论点也在我身上，挨骂也是我挨骂，这您可以放心。”

“可是……”郁怀山语气缓和不少。

“咱们两个的对话我都录音了。”霍周诚实地将手机翻转过来，“如果我哪天做了对不起郁时南的事情，您大可以拿着录音揭示我，劈.腿也好、冷暴力也好，我作为公众人物，最怕的不就是舆论吗，前段时间陷入打人传闻的时候，甚至在世锦赛前被停训了一周，后来还是开记者发布会澄清后才恢复训练，可以整治我的办法很多。”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郁怀山看着他，“是不是你也没信心做到一辈子对小郁好，想用自断后路的方式来约束自己，提醒以后不要做错事？”

“那倒没有。”霍周笑容轻松，“我只是觉得您需要一个切实有力的保证，我想不出比这些更有威慑力的方法。”

郁怀山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点。

霍周做得这些，无异于是攥着刀刃往他手里递刀子。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眼下见霍周将自己的心迹完完全全地在他面前剖白开来，不动恻隐之心是不可能的。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霍周目光平静而坚定。

郁怀山别过视线，没再说话。

***

郁时南在车厢内左等右等等不来一条消息。

他啃着手指，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当所有的猜测结果都走向“夜黑风高杀人案”后，他终于坐不住了，打开车门急匆匆地往家赶。

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郁时南着急得不行。

“霍周！”他张皇失措地推开门。

连衣角堆迭起的褶皱都显露着慌乱。

紧接着人就愣在原地。

客厅内，霍周已然化身嘤嘤怪，哼哼唧唧地说自己这疼那疼这边被抽到了那边被打到了，一整个豌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