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204)
暴徒忍着手被刺穿的剧痛,一声不吭。
庄弗槿便走到他身前,半蹲着把刀拔出来,暴徒野蛮而哀切的号叫里,沾满血的利器被丢入秘舱的入口。
“咣当——”
金属与金属碰撞,声音之尖锐,让人的神经都像被隔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鬼魅样的身形顺着梯子爬了出来。
他愈来愈高,成为一个个头迫人的成年男子。
地狱里出来的——沈怀珵的第一反应。
庄弗槿同他交谈:“里面还有你的人吗?免费乘坐了这么久的顺风车,该露面了。”
打火机的火苗早熄灭了,那只鬼的面目彻底隐在黑暗里。
沈怀珵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口气梗在喉头。他无法判别自己是看到庄弗槿精准地拔出那把刀时更震惊,还是看到陆铎辰现身时更震惊。
那野狼一样的眼神,刚刚一直潜伏在所有人的脚下,他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陆铎辰就在暗地里磨牙吮血。
陆铎辰开口,声音嘶哑无比,像一把坏掉的小提琴:“这里只我一人。”
“哦……”庄弗槿下巴一点,“那就是外面还有。”
“陆少单刀赴会,但很公平,我也孤身一个。”
庄弗槿坦然地张开了双手,抖了抖空荡的衣袖,船换了个方向行驶,月亮忽而正透过他身后的窗子照进来。
他的身形轮廓被描出一层淡黄的边缘。而他立体到极致的五官像能掌控月色的西方古神。
陆铎辰用手里的枪口扫了一圈,瞄准过每一个人的脑袋。
徐连、乔止逸、裴乌、刘先洛……
看不到沈怀珵,因为他被江彦和庄弗槿牢牢护在身后。
他一枪出膛,唯独要不了沈怀珵的性命。
陆铎辰讥讽道:“你独身一人?他们不都和你一个阵营,害怕我,敌视我?”
月光让舱里没那么暗了,徐连接了庄弗槿一个眼色,把闲杂的人都往秘舱里带。
沈怀珵也去看庄弗槿的眼睛,傻子都能清楚,眼眶里镶着一双能视物的瞳仁。
他用了零点几秒拔出的那把刀,也带出了潜藏多年的真相。
沈怀珵一直忍不住倒吸冷气。庄弗槿的戏已经和人融在一起。像骨头沉在肉里那样,不辨你我。
他竟然能装三年?瞒过亲人,家仆,甚至刘先洛。
导演的审视下,千万台拍摄机器围绕着他,竟也看不出一丝破绽。
乔止逸下梯子的时候,对沈怀珵伸出手:“怀珵,你快过来。”
他看沈怀珵没有离开的意思,可陆庄之间的恩怨,关系到家族血仇,他夹在中间一定会被误伤的。
沈怀珵不走,江彦也不会走。
四人站在入口之外,气氛诡异。
偏偏乔止逸关切地伸出那只手,像一丝引线,隐匿在空气里几乎饱和的怒火被点燃。
陆铎辰首先爆炸,对着那只弱不经风的胳膊抬手一枪。
幸好裴乌一直注意着动静,及时抓着人的双腿,把人拽入舱中。
飞速的子弹贴着乔止逸的皮肤划过,嵌入墙壁里。
庄弗槿按上了秘舱门。
他这次启用了加密锁。厚重的金属门闭合后,除了知道密码的徐连,再也没有人能从外部打开——用庄弗槿的指纹也不行。
刚才那枚子弹摩擦空气,引发出的高温刚扩散到沈怀珵的感知范围。
他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难以自控地说:“你刚刚真想伤他,所以当初,要杀止逸的也是你!”
江彦来拉他,一步一步朝包厢外走,在他耳边说:“邪门的很,我看那秘舱也并非十足安全,我先带你出去……”
庄弗槿悠悠道:“铎辰,能放小珵走吗?”
“你来船上,单单为了拿枪指着我,不为小珵吗?”
“我来报家仇。”
“那你要乔止逸死,来引诱他回国?”
“沈怀珵是你的软肋。”
庄弗槿微微笑起来,对陆铎辰说:“也是你的。”
沈怀珵是这场风暴的中心,陆铎辰冠冕堂皇,所说放不下的家仇里不知掺了几成水分。
他对陆驳苍没有太深的感情。
他恨庄弗槿,因为庄弗槿拥有过沈怀珵,却没能在家族的铁腕下保住沈怀珵。
过往的遗憾在他心中幻化为魔鬼,他认定只有庄弗槿死了,他才能畅快。
他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冲冠一怒为红颜。
如果沈怀珵不在蓝鲸1号上,那庄弗槿发出的请帖形同废纸,钓不来陆铎辰这只大鱼。
他们一个请君入瓮,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庄弗槿满意地眯了眯眼睛,有些生疏地调整自己的瞳孔,装盲太久了,他看物体时习惯失焦。
可此时,他透过陆铎辰冷汗涔涔的脸颊,去看沈怀珵的剔透面容。
沈怀珵在门前垂首而立,身旁的江彦是他衷心的守卫。
他面如冠玉,貌似观音,手上却沾着干涸的血液。
殷红色,看起来很难洗掉。
庄弗槿盯了那手一会,生出一种想捧着肥宅水帮他清洗的冲动。
江彦打开包厢门,沈怀珵看到仓皇的争相乘坐救生艇的人群,明显陆铎辰的人在外面也开了枪,台阶上倒了几位负伤的躯体。
生死时刻一切失序,不断有人被挤到海水里,扑腾着发出呼救。
“满船的人命是你们的游戏吗?”沈怀珵质问,他找到庄弗槿的目光,直直回望过去,“谁能让今晚的客人全部安全下船,我就跟谁走。”
开放的问题,但注定只有一个人能交出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