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47)

“可以慢慢教。”陈雾道，“你既然选择了他，他不笨的。”

“我选择他什么了？”庄弗槿的脸看向车窗外。

沿途是宏伟而单调的雪景。

“选择让他走近你。你这样关心一个人，多久没有过了？”

听完陈雾的话，庄弗槿聚焦的瞳孔变得散漫，甚至说是有些迷茫：“他太像沈眠了……”

“从前，我也觉得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沈怀珵是赝品，我也觉得我足够清醒，沈眠活在我心里，我不需要任何人替代他。”

庄弗槿罕见地把心中想法倾诉出来：“但我对沈怀珵无法放手了，刘先洛要带走他的时候，我想方设法地阻拦。”

陈雾只有在庄弗槿展露出脆弱迷惘的一面时，才能意识到他并非外界想象的那样强大心狠、坚不可摧。

他没有神佛的不坏金身。

陈雾知道庄弗槿身上被成长扯出来的疤痕。

明明还不到三十岁，正处于一个演员最黄金的上升期。

众人却把他过早地推向神坛。

“我懂，沈怀珵有那样一张脸，你不会允许别人拥有他了。”陈雾说，“但是你又心软，你看不得沈怀珵独自受苦，要和他平分骂声。”

从他的视角看去，庄弗槿侧脸线条笔挺，发丝也硬。

陈雾不该忘了的，他见庄弗槿的第一面，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拥有最出挑的样貌和骨气。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把沈怀珵带进圈子里，是我做过最自私的事。我不能不陪他走到底，因果不休，我的名字再也不能和他剥离开，也许就是我对他的偿还。”

他和沈怀珵早已像两株藤蔓一样缠杂不清。

《旧塔》是他们的第一个证据，两位主角的姓名永远会被镌刻在片头片尾的首列。

承认恋情的声明会是他们的第二个证据，往后他们每种小行为都会受到猜测和绑定。

“往后，他和我是一体的了。”庄弗槿向陈雾交代，“可以多为他上心些吧，公司的资源，适合他的，都可以给。”

“你会分不清真假吗？你会想以假乱真吗？”陈雾问。

“不会。”庄弗槿的声音轻飘飘的，像远山上的淡云。

“沈怀珵出现后，你的生活开阔了很多，不再像从前一样把自己的心局限在一个地方不出来。 如果不抗拒的话，可以试试和沈怀珵结婚。”

庄弗槿转头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我们连恋爱都是假的。”

“不要忘了庄家继承人要三十岁以前结婚这件事，他会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听话，乖巧。”

当初，庄世卿也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娶了盛玫。

——盛玫是最当红的歌星，年轻漂亮，没有家世。

庄世卿不爱她，他们之间越积越深的恨意贯穿了彼此的后半生。

“沈怀珵还有另一个优势，”陈雾的话听起来有些残忍，但也只有他会这样帮庄弗槿分析利弊，“他活得不会太久，和他结婚不会变成影响几十年的大事，他会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46他不会在沈怀珵身上空手而归

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庄弗槿反复琢磨这几个字，脑海中划过了无数离他而去的影子。

六亲缘浅，许多人这样说他。

父母恨他，养兄害他。沈眠补足了他全部的爱。

可这些人都早早从他身边消失了，飞鸿踏雪，雁过无痕。

或许孤独是他的命运，每一种爱他都不可能长久得到。

所以再想到沈怀珵时，庄弗槿眼底染上了一层沉重。

今天的剧组格外热闹，不仅是因为拍的是大戏，更多的人是来围观惊天恋情的两位当事人。

可庄沈二位的关系总别别扭扭的。

这让爱看热闹的人跌了眼镜。

庄弗槿从头到脚化好妆扮上相，半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见到沈怀珵出现。

他问了问化妆师，化妆师朝他神秘地说：“好像故意躲你呢，你刚才去换衣服的时候他过来找我同事化了妆。估计是害羞吧，太年轻脸皮薄。”

庄弗槿出了化妆间往外寻人。

今天的取景地是方睐的家，低矮的灰色瓦房，堆积在墙角的干草垛，散落于各个角落的农活工具……

庄弗槿屋内屋外都找了一遍，包括方睐家门口的那段巷子，都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

他想到了房间后的院子。

推开一扇木门，几根干枯的荆棘斜伸过来，穿过这段破败的灌木丛后，小山小湖的景色铺开在眼前。

山是假石堆积，水平整如镜面。

假山旁边植了几棵白梅，或者说是病梅，一副长久无人打理的样子。

枝干细瘦伶仃，旁逸斜出，一树上只有三四朵病弱的花在绽放。

沈怀珵穿着烟青色的长衫，站在花枝下，冰冻的湖面映出他的倒影。

他有一种脱离世俗的漂亮，淡然幽远，像病梅里最漂亮的那一朵。

沈怀珵回过身，被悄无声息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到这儿……”

庄弗槿从他身上看出了心虚。

“早上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坐一辆车？”

沈怀珵半晌不说话，脸逐渐变红，成为素净小园里唯一的艳色。

“我害羞。”

“……”

他如此坦诚，庄弗槿倒被噎住话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梅丛里，沈怀珵身上的衣料流光溢彩，华贵非凡。

庄弗槿第无数次透过他看见沈眠。

两人的样貌越发分不清，沈眠的幻影上，那点脖子上的红痣颜色越发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