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今天也在崩人设(117)

“好。”

步濯清面色如常，轻声招呼江淮过去，只是回头的时候，眼神含着威胁回望了王袖一眼。

王袖立即把方才露在外面的脑袋缩回扇子后头去。

这是军中临时扣押犯人的地方，步濯清说过了今天会移交给刑部，江淮不方便在刑部露面，因而他今日到军中来。

那人一身浅色的袍子，在这待了有些时候，那袍子上都沾染上了灰尘，连带着他整个人，寂然地立在里头。

听见这边的动静，那人几乎很快就转过头来，微动之时，腰间的铃铛悄然作响，他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直到，他看见江淮走进来。

江淮来之前便在步濯清口中得知了是谁，听到那人名字的时候，他神色之上有些愕然，这种惊讶等他真的见到本人的时候，又让他在原地愣了愣时候。

他同褚溪的交情其实并不多，但仔细回想去，褚溪在做的，每一件都是帮了自己大忙，但很多时候，江淮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接近自己是为什么。

在萧识音府前的他救了自己，江淮到底对他还有些感谢的，但是现在却告诉自己，想要杀自己的人，也是褚溪。

似乎有一根线，缠得很乱，抽丝剥茧之后，又是一团更乱的线。

这太奇怪了。

江淮走得很慢，过去的时候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的浅色袍子，褚溪拨了一下身侧铃铛，随后，他的手便顿住了。

而他面上也亦是一整个愣住。

褚溪似乎有些局促，他修长的五指抓拢了腰侧的铃铛，阖上又平展铺开，半晌之后，才慢吞吞张口喊了江淮：

“唤心。”

江淮神情复杂地走到他对面去，在此前，褚溪每一次都是真情实意地在帮他，江淮就算一开始对他有所防备，知晓他接近自己抱着有其他的目的，但只凭他帮了自己那么多次，江淮也愿意同他接触，成为友人，或许可以吧。

江淮先前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要杀自己。

他缓缓向前一步，目光平视着对面的身披透明薄纱浅色衣衫的褚溪，他是刺杀失败之后失败的途中被步濯清的手下抓住的，身上还有些血迹，看着好似是胸口向下的那一块受了伤，衣裳破了些，瞧着没先前那样好看了，有些破落的意味。

步濯清救江淮的时候刺了那刺客一剑，位置跟褚溪身上受伤的这个地方很像。

江淮不想了。

褚溪见江淮看过来，那略显局促的手拢到身上，将被扯开的衣衫拢了拢，似乎想要看上去不那么窘迫：

“好久不见了。”褚溪面上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确实是好久没见了，上一次还是越清，那时候江家还在。

去过郑家之后，褚溪就不见了，江淮问过姚皴，姚皴还替他寻了寻，但最后只无奈告诉他没寻见。

那个时候有越清，江家和郑家的事一起催在他身上，江淮还抽空去越清的翠竹馆专门问了，里头的管事说公子已经回皇都了。

郑家的事情褚溪也帮了不小的忙，江淮回来皇都之后一直想寻个机会去见见他，如果不是江家的案子催得急，后来他又被软禁，他应当早就见到褚溪的。

不过，如果早些见到的话，褚溪会不会早些就把自己杀了。

江淮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对面的褚溪，褚溪瞧着好似有些羞愧，他低了低头：

“我这个样子，被唤心看到了。”

褚溪最爱漂亮，但此时这一句，不知说的是他身上的衣裳，还是说，他整个人。

江淮嗯了一声，他知道褚溪有目的，可他的目的为什么是杀自己：

“为什么杀我？”

他被追杀不是第一次，头一次还是在皇宫，后来柳破棋要杀他，再到这次，江淮忽然想到那日褚溪和柳破棋立在一起，他忘了，柳破棋一直都想杀他。

“是因为柳破棋吗？”

江淮记得褚溪说过，柳破棋治好了他的眼睛，是他的恩人，如果替恩人杀人的话，好似便有那么些逻辑可寻了。

他想错了，他原先以为只是恩人而已。

褚溪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连一些别的情绪也看不出来，唯独在听见柳破棋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顿，漂亮清透的眼瞳之中闪过一丝惊讶。

褚溪的眼睛是柳破棋治好的，这双眼睛很漂亮，里面藏着江淮看不见的杀意。

“原来你——”他抬头望向江淮，语气里也带着些惊讶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回答江淮的话，就连这一句脱口而出的话，也在片刻之后戛然而止了。

他似乎并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杀江淮，他只是说：

“唤心，我无意杀你。”

说完这句，他便又低下头去，话语好似叹喟，又好像在同江淮做最后的挣扎。

江淮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好像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褚溪，可他瞧见那人蒙着尘的衣衫，细长的链条从手间穿过，落在地上拖了长长的一截，褚溪低着头，又说：

“唤心，我是真的帮你。”

又是无意杀自己，又是真的帮自己，如果不是那把剑真的挥到自己面前来，江淮确实无论如何也相信不了。

江淮没说话，没应声也没作答，这个时候，王袖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唤心，步兄让我喊你过去...唤心？唤心你在里头么？”

好似是没听见江淮的声音，王袖从外头跑进来，连扇子也顾不上展开：

“唤心你在呢，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江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