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今天也在崩人设(121)
指尖上还残留着血迹,褚溪将那血色缓缓移至自己唇下, 张开口, 舌尖慢慢舐干净了, 江淮蹙眉望他, 褚溪用丝帕擦净手,随后缓缓抬头, 一双妖冶的眼瞳温和地望着江淮, 好似在看什么尤其鲜美的食物:
“唤心知道吗?你的血有毒。”
江淮摇头, 他只知道他中了昆寒之毒,可这毒会连带着他的血有毒,这事儿他确实是头一次听。
“也是, 江誉应当不会告诉你这些,”褚溪顿了顿, 嘴里还意犹未尽地砸了砸,江淮蹙眉看他,既然有毒, 他方才还瞧见褚溪吃了, 他难不成想毒死自己么?
“柳家的毒术是门秘术,”褚溪忽然又说,
“下毒必须浸泡在药浴里七七四十九天,少一日不可, 多一日亦不可,待到被下毒之人饱受毒气折磨四十九天之后, 体内血肉完全浸染毒液,方可成功。”
“很痛,真的很痛,唤心。”
“年纪越小与那毒磨合的效果越好,疼痛也就越少了,可是唤心,我那个时候已经十五岁了。”
褚溪的音色低低的,似在幽怨,又好像是诉说。
江淮抬眸望他,江家给自己下毒,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听江家原来的下人们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身体一直不好,那是从他没有记忆的时候开始。
可听褚溪所言,柳破棋将相同的法子用在了褚溪身上,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
褚溪在花楼长到十五岁之前,因为眼睛看不见,在楼里的生活非打即骂,他以为日子是一团看不到尽头乱糟糟的线,直到他碰到了柳破棋。
那位年纪轻轻就医术高明的大夫,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治好了他瞎了十五年的眼睛,褚溪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
那时候他看见柳破棋的跛足,他问:
“恩公的脚是怎么了?”
柳破棋的眼中似有怒火,可这份怒火很快转换了阴鸷的模样,又很快,变成了温和善诱的声音:
“是坏人,小溪帮我杀掉他们好不好。”
褚溪方才瞧见光明的眼中满是疑惑,彼时他一双手连刀都握不稳,他不知道柳破棋要他用什么杀人。
柳破棋熬了一大锅药,尤其苦,又热,褚溪听到柳破棋的劝言,心下寻思他是要为柳破棋报仇的,于是毫不犹豫地爬了进去。
褐色的汁水从浅色的衣衫之上缓缓浸润至雪白的肌肤上,炙热的烧感很快让褚溪痛苦得大叫起来。
他想出去,但是柳破棋一手按住了瘦弱的少年,他白皙的肤色在痛苦之下似乎愈发惨白了,直到一炷香烧尽,柳破棋才把痛苦到奄奄一息的少年从那药桶里捞出来。
他给了褚溪一颗糖:
“来,吃颗糖就不疼了。”
那糖很甜,褚溪吃了,第二天又被柳破棋丢进了药桶里。
柳破棋骗他说疼痛会慢慢减少,可不尽然,疼痛的日益增加的。到了后来,他虽然麻木了,但变本加厉的痛楚如同火烧般噼里啪啦地将他浑身的血肉打散,糊上不可名状的疼痛,再慢慢聚拢。
褚溪说:
“恩公,好痛,放我出来吧,求求你了。”
柳破棋一张面庞之上皆是失望,那样痛心的表情,让褚溪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有时候会想恩公到底是要做什么,可他想着想着忽然就打住了,柳破棋治了他的眼睛,还将他从花楼里赎了出来,对他来说,那是天大的恩赐。
他怎么敢对恩人有所怀疑呢。
他默默闭了嘴,再亲身承受那生不如死的痛楚,每日到最后,都是柳破棋将他浑身瘫软地从那药桶里头捞出来,直到最后一日。
那日柳破棋兴奋地握住他的手,褚溪整个人都虚弱到无法动弹,他微微张开眼,看见柳破棋用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他的手,他的血液色泽鲜亮,柳破棋抱来一只兔子,将他的血喂给兔子喝,兔子很快不动了。
以后,他所有见过的人也同那兔子一样,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平静地现陷入的深潭之中。
其实那时候的褚溪不明白,恩公的一条腿,是这么多人造成的吗?
后来他知道,柳破棋的腿伤只是借口,为那个人铲平道路,才是他真正做的。
毕竟那种事情,确实是需要很多人流血才能做得到的。
柳破棋养他只是养一个杀人的工具而已,治他的眼睛,带他出来,这些,只是让他绝对忠诚的手段。
但是,没有人问褚溪想不想。
他从一个泥潭陷入另一个泥潭,没有人问他可不可以,行不行,好不好。
柳破棋表面的温和,其实的手段,是将他按在药桶里险些闷死的日日夜夜。
当然了,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直到他遇见了江淮,他发现他们如此相似。
只是江淮是养在权臣位置上的一株傀儡花,而他是深水之中不见天日的水草。
他漂亮得默默无闻,而江淮却人尽皆知。
所以他成为名动皇都的舞姬,离江淮越来越近,他坚信他们如此的相似,定然在心灵之上也能寻见彼此的共鸣。
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是时间等不及他,摧毁江家,是褚溪将江淮从泥潭里拉出来他能做的,他以为之后,他好歹能同江淮见上一见,至少能说一说心中所想,但是柳破棋却在江家的案子尘埃落定的那一日,冰冷地告诉他,杀了江淮。
柳破棋说他是那个人的污点,如果他活着,那个人以后的路就多一条隐患。
这其实不是柳破棋第一次让褚溪杀了江淮了,早在他第一次进宫的时候,那个小皇帝宴会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