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璇用刻薄的目光，审视着霍司，“我们是你养的宠物吗？想把我们关起来就关起来？”

“阿璇，我从未想过要把你关起来，”霍司坦然承受着他的审问：“在虫母基地时，我也说过，你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后，我们再重新商量。”

“我的初心不是限制你的自由，而是保护你。当时帝国时局动荡，我不那样做，根本没有办法保证你和宝宝的安全。”

霍司语气缓慢而深沉，“阿璇，是你不信任我。”

时璇冷冷笑了起来，“是吗？那你想过要让我离开虫母基地吗？”

霍司沉默不言。

时璇笑意更冷些，“承认吧，从你把我骗到虫母基地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离开。因为你总是自负，总是高高在上。在你看来，你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哪怕到今天，你也依旧笃定，你不是在囚禁我，而是在保护我。”

“你根本不用考虑我愿不愿意。只要你觉得正确，所有的决定都是对的。”

“阿璇，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司站起来，想要抱抱时璇。

时璇侧身躲开。

“那是什么意思呢？”时璇看着霍司的眼睛：“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不想住在那里，我想离开。你尊重过我的感受吗？”

“你只会把你的想法强行加注在我身上，不管我能不能接受。”

“什么都要按照你的规矩来。”

“谁都不能违抗你的命令，因为你是威风凛凛的大元帅，是整个帝国的统治者。与你意见不合的，都是忤逆。”

时璇冷冰冰地说道：“霍司，我的身份，不是你的臣民，我是你的……”

伴侣。

“总之，别把你约束臣民的那一套强权，放在我身上。”

“我有思想，有自尊，有自由的权力，我是不依附于你的单独个体。你没有资格操控我的人生，禁锢我的意志。”

霍司重重地吐纳一口气，“阿璇，我只是想让我们在一起，不受任何干扰。你不是也说，你不想跟别的雄虫在一起。”

“你说你只喜欢我。跟我在一起多久都不会腻。”

时璇第一次觉得，沟通在强权面前，是多么苍白无力。

他默然挑开眼，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笑至极。

须臾，时璇不明情绪地笑了起来，虚虚点了下头，“确实，我也有问题。你说的没错，我不该目光那么短浅。”

他畅快地舒出一口气，“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时璇故作轻松地看向霍司，“我是虫母，我是大家的资源，谁都可以拥有我。我没有理由放弃一片森林，吊死在你这棵树上。”

他故意刺激霍司：“从明天起，我会履行虫母的义务，为你们虫族生育不同血脉的后代。”

霍司眼眶陡然泛起锐意。

箍上时璇手腕儿的那只手，变得冰冷刺骨，寒意渗人。

时璇不惧反笑，平静地看着游走在理智边缘的霍司，“怎么，你不同意？大元帅，我现在想为你引以为傲的帝国效力，你应该感到很开心才对。”

“你不是最讲规矩吗？你的规矩都去哪儿了？还是说，你的规矩，只是用来约束别人的。”

霍司闭眼，重重吸了口气。

再睁开眼时，他眼神蓦然柔和下来，“阿璇，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气我。”

霍司缓缓道：“虫母已经死了。他死在了四年前的那场爆炸里。”

“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是我的阿璇。”

霍司的提醒，让时璇警觉到了危险，心中淌过一片冷意。

是呀，他怎么忘了，虫母已经死了，举国皆知。

如今活着的，只是隐居在一颗落后星球，靠卖花为生的花店老板。

当初即便他是众所周知的虫母，霍司也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独占，又何况现在。

虽然心里知道自己挣扎无望，但表面上，时璇还是装的不显山不露水，依旧保持着镇静。

“别做梦了霍司。我再说一次，你要是敢再靠近我和时小遇，我就死在你面前。”

时璇鼻息一轻，扬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当然，你也可以继续选择用药物压制我。毕竟这件事，你很擅长。”

时璇的每一个字，甚至连语气，都是在有的放矢，精准攻击霍司最脆弱的那块伤疤。

是霍司的伤疤，也是他的伤疤。

不同的是，他已经对过去释怀。而霍司还停留在原地，永远无法从自责中走出来。

尤其是，当霍司得知，时小遇是因为他当初给自己吃的那些药物，导致没有味觉的情况下。

时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善良。他可以毫无痕迹地残忍。

霍司的眼睛黯然下去，不敢再看他。

却又固执地不肯放开他的手。

“阿璇，我不会放你走的。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霍司说：“阿璇，当初是你先靠近我……”

“那不是我本意。”时璇打断霍司：“S217星发生的事，并不是我的本意。”

霍司赫然看向他。

时璇此刻，眼底只剩漠然和冰冷。

“S217星那晚，我是受了虫母诱导素影响。”时璇云淡风轻地说，“如果当时遇到的不是你，是另外的任何一只高阶雄虫，我都会那样做。”

“我当时的行为，不受我自己主观意识控制。”

霍司的目光狠狠钝了一下，脸色开始泛白。

时间静止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冗长的沉默后，霍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暗哑，“所以，你对我那样…不是因为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