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我可舍不得伤到你, 所以, 你要乖哦。”

暗黑力量不断蚕食霍彦的精神力来修复, 霍彦的身体每况愈下，就连卡西的能量都吸食了一大半。

对于时璇来说,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霍彦提防着他, 不但让卡西给他戴上了能量锁, 还躲着不见他。

有了能量锁的束缚，时璇彻底变回脆皮人类。

大战在即，只有时璇在无所事事。

他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散步, 昨夜下过暴雨，空气湿漉漉的, 呼吸都带着冰凉。不知名的藤蔓，盛开出淡紫色的花，缠绕着树干攀援而上。叶片上的水滴砸进脖子里, 惹得他驻足仰望。

一只蓝色的闪蝶, 与他探究的目光不期而遇。

时璇从未见过如此美轮美奂的蝴蝶，通体幽蓝, 翅膀如昂贵绸缎般淌动着顺滑灵动的光。

好景不长，就在时璇感叹真美时, 蝴蝶打着旋儿，掉进了泥浆里。

时璇疾步上前, 惋惜地将蝴蝶从淤泥里捡起来。没死，只是翅膀根部受了伤，快要断裂。

“可怜的小东西。”蝴蝶翅膀上有一层粉末，摸起来滑滑的，粉质很细腻，手感极其好，时璇两根手指搓了搓，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扔了，有毒。”

霍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时璇吓住，却没有扔掉蝴蝶。

霍彦快步走近他，抓住他的手腕儿，把用细长腿儿抱着他指尖的蝴蝶甩掉，将他带到一片天然形成水潭前洗手。

看霍彦煞有其事的模样，时璇有些担忧自己的小命：“不会致死吧？”

霍彦没好气地挑眼看他，语气重重的，“会。”

现在知道怕了。

在自然界，大部分生物越美丽越危险。

“……”

“不知道它有没有毒就敢上手拿？”霍彦脸色本就蒙着一层病态的苍白，此刻怒意上来，看着就越发显凶。

时璇搞不懂他在发哪门子脾气。

洗完手，时璇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把掉在水潭旁边的蝴蝶再度捡起来，霍彦正要阻止，时璇及时抬手避开，“这么漂亮的蝴蝶，掉在泥巴里死掉多可惜。”

“不过一只蝴蝶罢了。谁会在乎。”

霍彦看着那只曾经梦寐以求的蓝影闪蝶，眼底尽是冷漠。

“我在乎。”

霍彦目光微微滞住。

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见惯了生死，他麻木的精神世界，却被时璇这个固执的，小小的善意打动。

可惜，这颗善良的种子，来得太晚，霍彦心中的那片土地早已荒芜，寸草不生。

时璇捧着蝴蝶转身走掉。

“给我。”霍彦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说有毒？”时璇就知道他在装腔作势唬人。

“这是蓝影闪蝶，它翅膀上的鳞粉会导致过敏。虫族免疫。”霍彦看着时璇，想说时璇娇气，开口却成了迂迂回回的一句，“你又不是虫族。”

脆弱娇气的人类，却有一腔自以为是的孤勇，妄图拯救堕入深渊的恶魔。

在霍彦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值得赞赏的事迹，而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时璇把掌心摊在霍彦面前，霍彦捏起蝴蝶的翅膀，看了看，没说话。

-

一天后，时璇看到那只被修复好双翅裂痕的蝴蝶，从他眼前振翅飞走。

时璇惊喜地看着天空，问霍彦，“你是怎么做到的？”

“刚抓的，不是昨天那只。”霍彦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小时候，他修复过无数只断掉翅膀的蝴蝶。

白天训练，只有晚上回到房间，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修复好后，霍彦会捧着蝴蝶，来到窗边偷偷放走。

看着因为他而重新振翅高飞的蝴蝶，是霍彦童年为数不多的成就感爆棚时刻。

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时璇：“霍彦，能带我去看看你的收藏室吗？”

霍彦游离的目光逐渐聚焦。

时璇平静地看着他：“听说你的收藏室里，有成千上万只不同品种的蝴蝶。”

“又是我哥告诉你的？”

“对呀。”时璇毫不避讳谈起霍司，“他曾用你教给他的海赤蝶知识，跟我显摆过。”

时璇回忆道，“他还说，如果不是因为基因病爆发，你一定会是一位非常杰出的生物学家。”

霍彦低下头，久久不说话。

-

霍彦的收藏室在他的战舰上，精美的展示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蝴蝶。

“这些都是活着的时候被制作成标本的吗？”时璇叹为观止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残忍。

听到时璇这么外行的发言，霍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活着弄死会破坏生命的完整性。”

这里的每一只蝴蝶都是自然死亡。

被做成标本的蝴蝶，并非十全十美，有的稍有残缺，有的带着瑕疵，翅翼花纹不对称。

不完美，却更能彰显生命力。

时璇纳罕，“那你岂不是花了很多时间才收集到这么多。”

“没感觉。”对于霍彦来说，收集蝴蝶是跟呼吸一样的习惯，他并没有刻意去做这件事。遇见了，就收起来，不会用时间来衡量得失。

时璇绕了一圈，发现，收藏室正中间，有一个玻璃格子是空的，他好奇地指着问，“这只蝴蝶去哪儿了？”

霍彦望着那块空白格，眼底慢慢聚集起一丝厌恶。

时璇抿唇。

气氛骤然变得沉重，恍若有什么东西强势抽干了周围的空气。

“看过了，走吧。”

“霍彦……”

霍彦知道时璇要说什么，制止道：“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