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璇心口一噎。

霍司轻笑了下，“看来你还没这个打算。”

不能急。

霍司话锋一转，“那就聊点儿你想聊的吧。”

时璇抿了抿唇，“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我可以坐你旁边说吗？”霍司用眼神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

时璇没反对，算是默认了。

霍司有分寸地坐在了不会超过正常社交距离的位置。

“还记得第一次在星海一号上的场景吗？”

时璇纳罕，那个时候就被霍司认出来了？

可他还记得，霍彦当时问他的问题。

霍彦问他想不想知道自己喜欢他，他的回答是不想。

霍司回忆道：“你看向我的眼睛，让我觉得熟悉。”

时璇怔住，那次霍司受伤了。

他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霍司跟时璇复盘认出他的全过程。

时璇只觉得霍司的洞察力让他心惊，沉默地听着。

-

霍司把时璇带到了检测中心，隔离者必须通过复检后才能恢复自由。

复检结果不言而喻，时璇是健康的，甚至连一些虫族常见的小毛病都没有。

健康这个词，在这个基因病盛行的时代，太耀眼。

就连给时璇做复诊的医生都禁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的复检报告。

时璇可以回家了。

霍顿家族的战舰早早等在复检中心的门口，霍司目送着时璇登上战舰。

霍司再清楚不过，他和阿璇之间，还横亘着一个事事以阿璇为重的莱尔。

有些事情急不来。

他会抽个时间，亲自拜访那位温润圆通的掌权者。

-

时璇终于见到了莱尔。

“阿璇，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莱尔，我有话想对你说。”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急不可耐地发出。

“是关于元帅的？”莱尔拉着时璇坐下。

“嗯。”时璇脸色沉重。

他嘴巴张了张，声音哽在了喉咙里。

莱尔不急，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补给品，“阿璇，先喝一口。”

时璇接过杯子，捧在掌心，没有喝。

他抿紧了嘴唇，又强迫自己放松，“莱尔，我找到那只雄虫了。”

“……是霍司。”

莱尔神色一顿。

他料想到霍司猜到了时璇并非雄虫这件事，却不曾虫神巧排了这么一场离奇的缘分。

“阿璇，元帅值得托付。”

莱尔莞尔一笑，“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莱尔已经知道，自己跟赫兹的通话被拦截录音。霍司选择不张扬，站在时璇这边，就足以看得出，他对时璇的爱护，并不比自己少。

接下来，就看时璇的选择。

虫母有权选择他想选择的任何一切。

莱尔真挚地看着时璇， “虽然我很想你能留在霍顿家族，但，我更希望你能开心。”

“阿璇，元帅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元帅，那就留在他身边。”

“不。”时璇打断莱尔，扭头望向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会留在他身边。”

莱尔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他想让时璇自己想清楚，不希望时璇出于对他的感激，而做出违心的选择。

须臾，时璇沉下心，转过脸来，眼神坚定了几分，“莱尔，执行plan b 吧。”

“阿璇，你确定吗？”莱尔想了想，还是说：“阿璇，元帅是不错的选择。”

“我知道，你当初选择霍顿家族，只是想自保，如今，元帅比霍顿家族更适合你。”

“不，莱尔。”时璇叹息一声，“他不适合我。”

时璇抬起眼睛，看着莱尔，“如果他知道我是虫母，他会怎么做？”

莱尔按照对霍司的了解，一五一十回答道：“他会向整个帝国宣布你的身份，然后把你保护起来。”

“对。”

时璇缓缓吸气，又徐徐吐出：“他会大公无私地把我的存在告诉整个种族，因为，他是公正严明的元帅，他身上肩负着复兴整个种族的使命。”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想做我自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可以尽自己的力量帮助这个种族，可他不会为了这个种族，无条件牺牲自己。

虫母对于虫族而言，是信仰，是寄托，也是希望。

那样的光环太过沉重，时璇不想背负。

莱尔了然，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时璇挤出一丝感激的笑。

“莱尔，在执行plan b 之前，再帮我一个忙。”

莱尔：“什么忙？”

时璇，“我想去看看班杰明。”

他要用达蒙的身份，好好跟班杰明道别。

顺便，把主导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揪出来。

-

在里昂的陪同下，时璇去了太空监狱。

太空监狱是感染重灾区，关押的都是确诊的病患。没有谁会愿意在这里当差，看守这里的，大部分是机械武士，管理相对薄弱。

而医疗工作，是由掌管着帝国大半医疗资源的霍顿家族在负责。

在里昂的帮助下，时璇很容易就进入到了关押班杰明的地方。

基因病的可怕之处在于破坏性极强，爆发极快。

感染不到十天，班杰明的身体每况愈下，胳膊上被碎片划伤的伤口成了感染源入侵的病灶，始终无法愈合。

原本只有一条细缝的地方，逐渐溃烂成一个血淋淋的血窟窿。烂掉的腐肉，像豆腐渣往下掉，化脓后的体|液跟过期的酸奶相似，浓白的黏浊和着一些清透粘稠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