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湖路545号[刑侦](12)
情绪稍有波动引起感冒后遗症,他眼前发黑,太阳穴生疼,下意识抬手按了按。
等感受好点,才发觉那句话后吴漾一直都很安静,这让他心生怪异。
一抬头,对方在看他,眼神很像生物学家初次见到天外飞仙,专注的在观察。
刚消下去的头疼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那个说着给他倒咖啡的孟星琮到底什么时候来?
会议室到茶水间的路用不了五分钟,这人是半路参加马拉松了吗?
“喝口热水。”
吴漾把他先前没看上的马克杯又推了过来,诚挚的仿佛惹恼人的不是自己。
程淮书也不知道是昏头了还是单纯不想再被说,头昏脑涨地端起来真喝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恰好缓解他的不适。
“好点了吗?”吴漾问。
错觉作祟让程淮书听出些许温柔,他看了眼冷峻的英俊警官:“我没事。”
吴漾没追着要他承认病了,收走他面前的照片,重新放过来个平板,播放一段不超过5秒的视频。
熟悉到几乎刻在脑海里的画面唤起程淮书骨子里的痛苦,血液像凝固般冷却下来,他抬头看单手撑在桌上俯身凝视的吴漾。
对方没说话,伸手过来划到下一个视频,手指微抬示意他看。
好大的手,分神不到两秒,他骤然醒悟回归正事。
这一看,程淮书神情阴沉下去,从口罩起伏来看,他大概咬紧了牙。
哪怕被挡住半边脸,吴漾心底仍涌上一股满足感来,欣赏的差不多,他道:“这是第二次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现的。”
以此更加确定两个案件为同个凶手。
程淮书的声音能听出来有些发颤:“市局去年引进个侧写人员。”
“嗯,在你印象里程治认识洪钦吗?”
“不认识。”程淮书喘了口气,眼睛沁满水,像要哭了,“前几年公司专门开辟出个外贸分公司,用不上洪钦。”
滚烫的呼吸打在口罩上,闷得程淮书很难受,脸颊和眼尾渐渐生出颜色来。
吴漾看了会那如同桃花晕染开的白釉脸颊,偏了下目光,很快又转回来。
“据我调查,和程治死在同个案发现场的那名德国人恰好姓吉本。”
这件事早在查到死者吉本·奎克的时候,程淮书就有所察觉,这会儿当着他的面,却不能直接认了。
可那双眼睛实在太亮太深,很会看透人的内心。
程淮书撑着额角,说话温吞下来:“是吗?他和之前那名死者什么关系呢。”
他的反应和动作都在向吴漾透露着一个讯息——他病了。
支撑起的谎言视野里突然多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径直朝他额头来了,速度太快,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然抽身离去。
“你发烧了。”
程淮书慢半拍地抬起头,接着那只大掌又突袭过来,很轻地拉下他的口罩,露出烧到布满红霞的脸颊。
他能察觉到吴漾看过来的眼神,关心有之,更多解读不出来。
总不能是觉得他在故意卖惨,程淮书苦中作乐,吐出口炙热的呼吸,原来烧得这么厉害,难怪注意力不好集中。
“嗯,他的情况不适合奔波,请医生过来一趟吧。”
“是淋雨后没得到妥善处理加上体质弱引发的高烧,不确定烧了多久。”
“资深点的,知道。”
一连串电话交谈在头顶响起,冷静有序。
口罩另一角还挂在耳朵上,程淮书不太舒服,缓缓摘下来,双手捂着脸颊试过温度。
“去那边躺着。”吴漾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
进门就被注意到的浅蓝色挂帘被拉开,里面是一个足能容下两米高人的长款黑色沙发,靠边迭放着一床豆腐块似的灰色薄被及灰色枕头。
有人在这里常驻,沙发靠里是贴墙放的黑桃木办公桌,摆着一堆文件和电子产品。
多是多,整齐干净,侧面说明主人很注重个人卫生。
程淮书收回目光,窝在椅子上没动,有气无力的:“不用,你还有要问的吗?”
“有。”吴漾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随即收到程淮书的死亡凝视,生着一张精致冷艳的脸,哪怕生气也是漂亮的。
吴漾无所畏惧的受着:“我帮你叫了医生,等你好点再继续。”
程淮书冷笑:“周扒皮见了你都得叫声爹。”
饱含怨气的话让吴漾轻笑了下,程淮书的耳朵烧得厉害,没好气瞪着他。
湿润着的眼睛根本没杀伤力,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炸了毛,可爱。
吴漾没多辩解,只道:“你需要多休息。”
程淮书裹紧外套闭着眼睛:“哦,吴警官所谓的多休息是指让我住在这吗?”
“无奈之举。”吴漾说。
说来说去就是不让他走。
程淮书半睁着眼睛看向依靠桌沿挡在跟前的吴漾,最终什么都没问。
国际刑警的嘴比河蚌还难撬,他不想为了点小事搭进去,吃亏生意不能做。
他不做争辩后吴漾明显有些失望,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容易被说服。
接二连三的接触下来,他与吴漾从刑侦支队里听说来的那位高冷不擅交际的程法医几乎两模两样。
这不是多令人惊讶的事。
刑侦支队里众人所了解的是从前的程淮书,两年时光,让人感叹句物是人非。
高烧之下的人很不舒服,程淮书整张脸像熟透了的蜜桃,嫣红嫣红的,吴漾扫过他半湿的长睫再到他红润的唇,轻抬长腿换了个站姿。
半小时后程淮书窝在摇摇椅里打上了点滴,身上盖着从车里取来的毯子,顶着被烧发昏的脑袋听医生和吴漾沟通,旁边还有个倒咖啡回来的孟星琮。